见了。
如何走出的那扇门,如何踏下一级一级的台阶的,如何迈过那道门槛的,赵逸轩都不记得了。他只觉整颗心像是在宇宙漂浮着,忽而而来,忽而而去,却总也归不了位。
突然,赵逸轩只觉手臂上一紧,心里一暖,心神霎时回了七八分,鼻息间只有一股香气流转。
“你还好吧?”一个极温柔的女声传来。
赵逸轩心底不禁冷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妄想吗?
“逸轩,逸轩,”女声还是不死心的唤着。同时,赵逸轩只觉得手臂上的暖更热了,直热进了心里。
一片惨白间像是照进了一道光,那女子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不施粉黛,便胜却人间无数。
心好像又跳了起来,魂好像一瞬间都回来了,一股暖流霎时间融开了冰封的四肢,赵逸轩整个人又活了回来。
失魂落魄的赵逸轩碰到的就是尤相思,那个刚刚被他重重伤过的女子。尤相思清楚父亲的脾气,就算饶了逸轩,中伤了尤家面子的赵夫人,也是不能轻饶的。而让赵夫人最痛心的方式,莫过于伤了逸轩了。
尤相思心内担心,却不敢让父亲知道,只能呆在司令部的巷子口等着。她就这样等了半日,终于等来了赵逸轩。谁想到他竟成了这般样子,全然没了昔日的风采,甚至连神儿都失了。
只是一瞬,醒过来的赵逸轩只是愣了那么一瞬,就这样紧紧的将相思抱在了怀里,像一个冰封了千年的人终于寻得了一丝温暖。
突然被拥在怀的相思,不忍抗拒,只是任由他抱着。只是越收越紧的怀抱让相思越来越喘不过起来,无奈相思只能轻唤道,“逸轩……逸轩……我在这儿,不会走的。放心,放心。”
懵懂间的赵逸轩,像是听懂了相思的安慰,慢慢放松了怀抱,却依旧不肯松手。
幸好,这个巷子素来僻静,鲜有人走动。沈君狂又先人一步的堵住了巷子口,要不然这谣言明天又要漫天飞了。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风吹来夹着丝丝凉意。相思忍不住地“阿嚏”一声,这才让赵逸轩如大梦初醒,放开了怀中的相思。
赵逸轩关心的句子还没出口,沈君狂早已将外套披在了相思肩上。往日赵逸轩从没注意过这个总是跟在相思身后的男人,像是习惯了有相思的地方,就有他。但是此时此刻,他发疯般嫉妒着这个男人。是的,他嫉妒,他嫉妒这个男人在世上的无牵无挂,可以这样专心的爱着相思,伴着相思。只此一点,就是他此生都比不上的。
相思抬眼正好对上沈君狂关心的目光,相思只是摇摇头,示意她没事。沈君狂也不再多言,依旧回到巷子口站着。他就是这样,需要时出现,无用时离开,绝不徒增挂碍。
“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家里人会担心的。”相思也没有预料到,再见时竟是只剩下这些“家常话”了。
平常的关心,平和的语气,哪里还寻得见半点昔日的亲密?
赵逸轩也不答言,只是低垂着头,神情掩映在渐浓的夜色中,不知悲喜。
“过去了,我们,真的只剩‘过去了’三个字吗?”宁静的巷子中,这句话显得格外清晰。平静低沉下,不知暗藏了多少澎湃。
原来他在为这个失魂落魄,相思心下明白了。只是不解,果为因种,当初连一步都不敢迈出的人,现在又何必为了一句话伤心至此呢?
“是。”坚定的语气中不容丝毫怀疑,也绝了别人的念想。相思从来不喜拖泥带水,更不必隐瞒什么。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生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可能,赵逸轩抬眼凝视着眼前这个女孩,似在探究,“你怎么能心狠到如此?”
“我心狠?”闻言,相思罕见的怒了。“是谁将我逼到如此的地步的?是谁忘了相守的誓言?又是谁将我们的爱情踩在脚下的?”声声责问像是利刃刺进了赵逸轩心里,同时也再次掀开了尤相思刚开始愈合的伤口。
只见尤相思每问一句,赵逸轩就向后退一句。尤相思步步紧逼,赵逸轩毫无招架之力,直退到墙角处。
“我,”尤相思以手自指,“尤相思,从没受过此等羞辱,在一众仆人面前,将我赶出门去。这样还不够,第二天还要让我,加上我们家一同出丑。”尤相思指着赵逸轩道,“你,才是让这一切成为过去的罪魁祸首。”
赵逸轩无法再这样直视着相思犀利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的罪行。他受不了,受不了那样的相思。相思从来都该是温柔,从来都该是沉静的,不应该似眼前这般咄咄逼人。
尤相思见到这样的赵逸轩还是心疼的,他总是卓尔不凡、玉面春风的,他该是那样的。
尤相思走上前去,心疼的抚着赵逸轩消瘦的脸颊,柔声道,“难道你看不到,我是多努力的和你做朋友吗?”
“努力……做朋友……”半晌,赵逸轩只吐出这几个字,就是他对那句话的全部理解了。
尤相思点点头,强颜欢笑道,“对,努力做朋友……啊”
话还未完,尤相思已落入了赵逸轩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如同此生最后一次。
“再会。”余音未落,人却走了。
泪眼婆娑间,尤相思只见月华下一个颀长身影渐渐淡了,没了。从此,只有月记得,他来过。
沈君狂淡淡的望向那身影消失的地方,心静如水。可是,当他望向不远处那个泪眼盈盈的女孩时,心登时软了。
此时的尤相思只想靠在沈君狂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次,和那段情真的再会无期。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