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没有死,当然了,死亡有时候很容易,但是有时候又好像好难发生。
我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色有点熟悉,头疼欲裂,眼睛也肿痛无比,肩头的伤口就更不用提了。更可笑的是,我明明很清醒,但是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居然是“糟糕,一晚上没回去田女士只怕要发飙了”以及“昨晚的宵夜好像是炸虾配薏米红豆粥,便宜陈思明这小子了”。
对着前面墙上的藏青色羊绒布艺饰品发呆了半天,然后才注意到趴在边上正睡得很熟的夏烈。其实这样为人守床的动作很温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做出来,都会有些低眉顺眼,有些温软体贴。趴在床边的夏烈很安静,也很温和,完全不像是能跟江飞廉斗得旗鼓相当的人。我也很想知道守在某个人床前的江飞廉是什么样的。
夏烈的眉毛跟连云的很像,不似江飞廉的那般锋利,温婉君子。其他地方倒是真不像了,性格也不太像,连云很严肃,但是夏烈却很温和。非要说的话,他们俩在我面前都是很温柔的人。
我细细看着夏烈的脸,心里默默想着连云,一觉之后,那种强烈的感觉好像淡了,但是悲伤却更加入骨,一下一下,不戳我心脏,却戳在心脏周围的软肉上。
窗子半开着,空气很新鲜,灰色的麻雀停在窗台上叽叽喳喳,身边的人眼角动了动。我推推他,说:“连云,起来了,我饿了。”
仿佛我还是那个王家大少,有点怕连云,也有点爱跟他撒娇。因为,好像全世界,我也只能跟连云撒娇。
我都替自己觉得丢脸。
“连云,回床上睡吧。”我再推推身边的人。
人醒了迷茫了一秒钟,笑着说:“小九,你醒了啊。伤口还疼不疼?”
我摇摇头道:“连云,我饿了。”
看着面前那张错愕担心的脸,我催促道:“连云快点,我想吃米粉配泡菜。”
夏烈一把抱住我皱着眉头,模样颇为小心翼翼地说:“小九,我是夏烈!我是夏烈。你到底怎么了?”
我耸耸肩,语气坦然地说:“你是连云对不对?”
我直直地看着夏烈,誓要看穿他脸上的每一处破绽。但是我失败了,夏烈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我斗不过他,如果他想要伪装什么,我绝对看不出来的。
“你是连云对不对?你承认吧……”我声音开始发抖了。
半天得不到夏烈的回答,我只觉得胀痛的眼睛像是被盐水浸透了一半疼。我抓住他的手颤抖着说:“你是连云对不对?我求你了,承认了好不好?”我又要哭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爱哭过。
“连云,连云……”夏烈始终不回答我,我喊着连云的名字,双手捂住脸,崩溃了。
我就是单纯地想哭,我难过。我说:“我……我求你,承认吧……我求你了。我想要连云,我……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好好生活的。我,我好好念书,好好工作……我不要江飞廉了!连云,我不要江飞廉了,我会忘记他的。我听你的,我不爱他了……连云,连云,连云……”
胸腔里的空气被一阵一阵地抽走,我的胃抽得难受,一阵恶心,伏到床边一阵干呕。眼泪、鼻涕、口水糊了一脸,应该是无比狼狈,但是我却停不下来。
胃里面的翻江倒海稍微平复之后,我就觉得身体乏力,从心里面虚弱了,便就这这个姿势瘫软下来。
“哎,还是老样子。”一块温热的毛巾覆盖在我的脸上,低沉的男声在我的耳边轻轻叹息“真的只要连云吗?夏烈不行吗?因为连云,曾经爱恨入骨的江飞廉也不要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埋着脸,环上夏烈的脖子,哑着嗓子说:“因为他是连云……”
夏烈问:“你爱他?”
我不答,很久之后,久到夏烈的肩膀都要僵硬了,久到在我后脖颈摩挲的那只手都在颤抖了,我才缓缓地开口了,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我可以去爱。”
说完我们俩就这么相依,各自沉默。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后悔了,我不要爱情了,我也不要自己想要的自由的生活了,我就想要那个会训我、会管我,但是疼我到骨子里的连云。
我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很讨厌?早点儿放弃不就好了吗?
夏烈小声笑了起来,身子也是一抖一抖的,最后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连云……”我有点不知所措。
“小九,我已经不是连云了,怎么办?”
“嗯,确实很不一样。连云大部分时候会很凶,有时候管我很可怕的,但是你就不会,好说话得很。不过,你还是我的连云。”我迅速地总结顺便抱怨,其实是以前不敢跟连云这么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连云?”连云抽出一只手将一直被我的脸压在他肩窝的毛巾拎了出来,在我脸上一顿乱抹。我也搞不清他到底是开心还是生气。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像。其实,我只是希望你是。我本来已经死了,但是我又这样重生了。我第一次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就觉得,哇,这人好像很熟的样子。其实你明明都不怎么像连云了,但是就是觉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然后,直到昨天……”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转移了一下继续说“明明你不应该是连云,不会是他重生的,但是我就是想,既然我都可以再活一次,为什么连云就不可以再回来?我把夏烈当做连云最后的希望而已……”
“小九的话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夏烈说道“我都不知道该开心好,还是难过。不过,不是昨天,是前天。你昏迷一天了。”
我有点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然后打算继续追问夏烈,或者说是连云(为了方便区分,后面还是称夏烈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肩膀上一阵疼痛,早在刚才我们俩折腾的时候伤口就裂开了,绷带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夏烈把我扶起来,给楼下打给电话,叫陈叔把医生叫过来,顺便要张阿姨准备了早餐,然后对我说:“小九先去洗个澡,再处理下伤口。吃了早餐后我再跟你说说。”
我也不急着知道,因为到现在夏烈其实都没有很肯定地告诉我说其实他就是连云,整个对话都很模糊,我心里还是怕,怕他告诉我其实不是。于是我乖乖地起身,跟着连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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