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太空中漂浮着战舰的残骸、渐渐消散的碎片，还有被零零星星不知道要往哪飘的救生舱，场面一片狼藉。上净轩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一种默契，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脱下帽子放在屏幕前，简单地行了个军礼，以告死者。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人类在战火里生存了数万年保留下来的传统与习惯。
不管死的是你的兄弟还是你的敌人，他们都为你权势的金字塔成功填上了砖瓦，值得你给他们最后的尊敬。
白浅最先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安森和大天使号联系，问一下那边接下来有什么动向。其他人立即检修所有机甲和战斗机，等待下一次战斗。”
安森负责联络，其他人整理好手上的工作便陆续去机动舱。洵在她旁边侧头问道：“飞碟的救生舱还在吗？”
“在……”这个问题有点突然，却让白浅第一时间想到当时发生的……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净轩，说道：“应该在吧，你问一下蓝，它知道放在哪里。你想修复？”
“嗯，上面依附的意识应该还没消失。”
“……”他的意思是说，当时被上净轩什么的时候，居然有东西在围观？！
一股火气腾地冒上来，她咬牙切齿道：“我想，这个东西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
蓝在屏幕里听到他们的谈话，纠正道：“你并没有处理它，它还呆在废件回收舱里，一直在试图勾搭我。求我救他。”
“……”白浅觉得她现在的脸一定已经扭成方块状了。
洵倒是很高兴，详细地问了地址，便轻飘飘地跑去找他的伙伴了。
上净轩戏谑地看着白浅，非常没有自觉地在火上添一把油：“很抱歉，我没想到救生舱也能装载意识。不然当时我一定会用它来喂养兽魂的。”
“……”她还需要说话，除了揍人！
已经联通大天使号的安森感觉此刻压力很大，到底要不要提示他们？可是他真的有这个胆子转过头去吗？不然直接把通讯转到指挥席上？那样他会死得更惨吧？
“白浅呢？”对面出现的是娜拉。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脸上的图腾却隐隐散着幽光，让安森打心底觉得寒意冻人。
安森大声咳了咳。非常镇定地说道：“我们团长想问您。接下来是否有什么指示？”
这边白浅将人痛殴了一顿最后上净轩反败为胜，报复性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战斗结束，目测对方断了三根肋骨。她便不计较他像狗一样咬人的行为了，很满意地收拾了有些凌乱的衣服，对安森道：“转到督战台。”她想趁机好好试探一下这个娜拉。
“娜拉小姐，这场战役暗帝满意吗？”
“很满意。期待你们下次的表现。”她努力挤出一个鼓励性的微笑，屏幕下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头。
对方再怎么掩饰。白浅也可以从她脖颈暴凸的脉络看得出她此刻的情绪走向，心下冷笑这丫头到底还是个22岁的孩子，一点心思都藏不住。“当然。我们保证让暗帝满意。娜拉小姐，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请教。”
娜拉爽快道：“请说。”
“上次你跟洵交手我就在旁边看着，我对你的手法很感兴趣，不知道你的格斗技巧师从何处？”
“你不用试探我。我用的是武功，我相信你比谁都看得清楚。”娜拉不悦地说。
“原来是武功，说实话，我真的看不出来。”
娜拉脸色顿时青紫一片。
这个白浅是故意的，明明自己就是最纯碎的武学高手，却说出看不懂武功这样的话！
什么叫真的是看不出来？！她的武功有这么不堪吗？！
娜拉的脸色阴沉无比：“我可以认为这是你的挑衅吗？”
“你想太多了。”白浅勾起唇角，“这样吧，有时间我们切磋一下。”
“我正有此意。”娜拉咬着银牙，几乎忍不住一拳打到屏幕上。
白浅轻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把扯远的话题拉回来：“对了，你还没说暗帝有什么指示？”
“原地休整，半个小时后继续向行政星突进。”
白浅勾着笑，一手切断了通讯。很显然，这种一句话都不说就挂断的不礼貌的嚣张行为再次惹怒了那位图腾美人，她脸上的暗纹几乎要烧起来，隐隐散发出烙铁红一样的光泽，狰狞无比。
白浅的笑意迅速冷下来，她顺手打开娜拉的资料，若有所思。
“怎么了？”上净轩走到她身后。“不过是暗帝的一个手下，有什么地方让你注意的？”
“我有种直觉。”她想了想，飞快地从资料库里将东风雁的照片翻出来，放在旁边对比，心中的不安立即放大了数倍。
“你怀疑她是东风雁？”
“嗯，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她的一些小习惯，比如说话的时候那种眼神与态度，以及中招的底线，都是很难改变的。”
她从前并不是很关注东风雁这个人，后来东风雁很快就事发逃逸，她也没时间去仔细观察她。可是白浅有种习惯，不管遇到谁，第一件事肯定是用最毒辣的眼光将他从头到尾都评估一次，并且非常注重那个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加上之后她的脑记忆被生物芯片改造，别说曾经被她评估过的东风雁，就是大唐那些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她现在都能记忆得一清二楚。这样的能力，让她笃信，这个娜拉极有可能就是当时被他们联手追杀的东风雁！
既然她自己死了无数次都没死成，那么东风雁就有从那次追杀中逃生的可能！
上净轩闻言，眯起眼睛仔细查看光屏上的资料：“数据变化太大，不太现实。”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别忘了我是什么情况。”
他叹道：“你是被上天无限眷恋的宠儿。天下所有宝贝都是你的，她没有你这个人品。”
这句话算是恭维吗？白浅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跟他抬杠。
“其实我以前也一直在怀疑东风雁还没死。因为她真的死了的话，没道理东风家族一点动静都没有。”上净轩沉声说，“我找个机会亲自试探一下，如果是真的是她……”
一切尽在不言而喻中。
对于这样一个危险因子，他们已经吃过亏，再手下留情就太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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