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是一条很远的路,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我一边走一边心潮起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当我走完那条过道时,就感觉好像是爬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好像大脑缺氧,好像每往上爬一步,我都会有立即昏厥的可能性。
但最终,我还是走完了。是的,世界上没有一条路是走不完的。
当我在少年管制所再见到我的弟弟乐小轩时,震惊的我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种滋味像是有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吞吐不能,难受极了。
那个午后的阳光很暖,照耀在他那本是稚气的脸颊上,我却再也寻找不到有着一丝青春的气息,替换的反而是更多的沉重和压抑。
我呜咽着,泪流满面。想起曾经,我还经常嘲笑他,总是指着他的鼻子讽刺他说,乐小轩,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考上省重点高中呢?你都已经复读两年初三了,你说你好不好意思啊?
然后,他总是会以一眼白痴的目光投向我,自信满满的扯着嘴角动容地说,姐,你懂什么?那是我的梦想。我必须要考上!
我的泪水再次止不住的决堤,隔着那本是薄薄的一面玻璃,我和弟弟之间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我把手指伸向那面玻璃,仿佛有着刺骨一样的冰冷在指尖上,疼痛了一片,十指连心。
我痛不欲生的问他,小轩,你为什么要杀死方北天?他跟你到底有什么仇?
我始终不明白,乐小轩和方北天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
方北天自从初中毕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听同学说,他沦为了社会上的小混混,整天漫无目的和一帮流氓厮混。
可是本为两条平行线的两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日光泛滥,我的泪水也像雨水一样泛滥了下来。
乐小轩的声音冷静平和,听不出情绪,就像一潭死水,无悲无喜,我不知道他在这里究竟遇到了怎样的生活,竟让他习惯了这种平淡冷清,连那双本是双漂亮的眼睛也没有了灵气,木木的,再也没有焦距。
他说,姐,你是不是对小轩很失望?
我大哭,哭的撕心裂肺,我摇头哽咽道,不,姐对你一点都不失望!姐姐相信你才不是因为什么吸毒过瘾,才导致失疯杀了方北天。你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
他微微笑了下,但那笑意还来得及爬山眼底就消失了,更多的还是苦涩的神情。
他说,不是的,姐。我的确吸过毒,不过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就便陷入了沉思,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我说,姐,记得帮小轩好好照顾咱爸妈。还有……你一定要小心梁紫璇。
我知道,他会这么说一定是怕梁紫璇报复我,必定她也是喜欢尤扬的。可是弟弟却不知道,那时,我和尤扬早已经分手了。
萧瑟的弄堂里,宛如有股凄冷的风逼入我的胸膛里,那时,好像整个世界都跟着我断断续续的抽泣。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次竟然是我和弟弟乐小轩的最后一次见面。
因为当他被释放之后,他便离开了我们,一个人孤独地踏上了离乡之路。
小轩,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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