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三十三年,秦都咸阳。
才过卯时,高耸入云的京城城门底下已经聚集了大批人群,其中有往来京城的商贾,也有被人流吸引过来的街坊百姓。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惊恐又好奇的仰视着城楼上悬挂的那颗人头。有人小声嘀咕,有人高声喧哗。
“已经是第三个了,不知道接下去是谁啊?”“太可怕了不是吗?”“现在京城乱成这样,万一哪天咱们的人头也挂在上……”“咳!你别胡说八道!没看到死得都是些达官贵人吗?你一个杀猪的谁稀罕你的头啊!”
话虽如此,但由于这一个月来已有三颗人头挂在城门之上,因此京城难免人心惶惶。
军队赶到的时候城门早已水泄不通,连城墙上也拥满了人群。“别看了别看了,都给我滚回去!谁再堵在这儿,我就抓人了!快散开!快散开!”
吆喝了半天,人群才渐渐疏散开。京城县令接到第三起命案,整个人咕噜从床上滚下来,裤带都来不及系,赶紧上堂。
“这次又是谁啊……我的老天啊……”县令姓屠,油光满面,此刻急得满头大汗的在堂中度着碎步。
“启斌大人,这次死的是康王府的康大人。”
“你说谁?康大人?康硕?”
“正是。”
屠县令一时语塞,只感到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下,事实上他的衣襟都已湿了大半。这位年过半百的县令乃始皇称帝那年当上的县令,几年来京城相对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他这个官爷自然也做的舒舒服服,养的越发福润。这种相安无事的好日子直到最近一个月被残忍打破——莫名其妙悬挂在城墙上的人头仿佛在倒数他的官位,甚至他全家的性命,殊不知下一个亡魂会不会就是他。
他四处派人打听凶手下落,严加守卫,增加夜巡侍卫,夜防日防还是防不住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刺客,屠县令的压力陡然剧增,整日吃不好睡不好,体重明显上升了七斤八两。
“这次有没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
“又没有、又没有!你们都查了个把月了怎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一帮饭桶!”
“屠大人,咱们可没偷懒啊,我底下数百来人全部出动,日以继夜调查凶手下落,只是……”禀报的侍卫官虚汗直流。
“只是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并且在你们那么辛苦的寻找人家的时候人家还很不给面子的杀了一个王爷?!是不是?!”
“……是……是……”
“滚出去、滚出去!继续给我查,查不到我就拿你们试问!”
一阵咆哮,几个侍卫一溜烟跑出大堂,其实真的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怪只怪凶手实在太出神入化,让人难以捉摸。
***
不久康王爷的死讯传到宫里,原本身体欠佳的始皇一听到这个噩耗简直如釜底抽薪,一连在床上摊了好几天,十来个御医守在他的床榻边,轮番诊治,却是不见起色。
这天晚些时候,刑部的梁大人接到诏令匆忙赶至始皇的寝宫。
“陛下……”
“梁仪,你来了?”始皇招招手,年过六旬的梁大人心领神会的靠近一步,皱着眉道:“陛下,您急着召见微臣,是有何急事?”
“朕是想……派你负责调查……城门人头案……朕细算了下……还是交由刑部处理比较合适。”
一听是为了让他调查城门人头案,梁仪浑身一震,要知道赵丞相可就是为了调查此事而成了凶手的剑下亡魂,普天之下谁愿意铺这样的后尘?
可这是嬴政的指令,他即使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推辞。看出梁仪心有余虑,嬴政接着道:
“朕知道你一家老小都在宫外,这样吧,让全家人都住到宫里来,朕会专门给你们一家老小安排寝宫,你也可安心办事。”
梁仪旋即心下琢磨,始皇如此安排摆明了是把他的家人当做筹码,倘若他办不好事,那一家人性命难保,好一招赶尽杀绝啊!
他轻叹了口气,行了一揖,无可奈何答应下来。
“陛下如此相信微臣,又为微臣家人着想,微臣实在感激不尽。微臣明日就安排家人进宫,陛下放心,微臣就算抛除性命也会把凶手捉拿归案。”
嬴政挥挥手,继续闭目养神。
隔日,梁仪便带着家人进宫。梁仪虽为刑部尚书,却勤俭持家,为人仁厚,家里奴仆也不多,大多事理都是梁夫人亲自操办。
早有耳闻梁夫人年轻貌美、贤良淑德,乃夫人中的典范,如今宫门前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梁仪都快五十的人了,而夫人顶多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婀娜,温婉可人,纤纤玉指,以及雕琢般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可惜的是他们夫妻恩爱多年来却始终没有子女。
同行的还有梁仪的老父亲以及四名贴身奴仆。一行人才刚落脚,操心着正事的梁仪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刑部,临走时他与妻子耳语了几句,梁夫人抿嘴一笑,双目含着复杂的情绪目视着丈夫驾马而去。
嬴政虽然身体欠佳,久置病榻,但闻梁夫人美貌非凡且擅长琴艺,便宣人召见她。一听皇帝要召见自己,虽贵为尚书夫人,但梁夫人身居官府十几年,难免心里不踏实,最后她携了块丝巾前去见皇帝。
嬴政直了直身子,萎靡不振的目视着大殿内抱着箜篌的梁夫人,双眉一皱,粗着嗓子说:“朕召见你,你为何以巾遮脸?”
梁夫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皇上请恕罪,因为妾身在入宫前得了风寒,生怕传给皇上。”
“也罢。”
嬴政没有追问下去,便令她开始弹奏。
她自始自终全神贯注于手下的箜篌,一挑一拨间完成了几首古曲,难怪人家说听梁夫人的曲子能放松心境,皇帝听到后来都睡得鼾声四起了。
嬴政入睡后,梁夫人收起箜篌,轻轻的退出寝殿,待走至楼宇湖畔才掀下脸上的丝巾,忽然一阵春风拂过,她没有握牢,丝巾随风飘进了波光粼粼的沄湖。
正焦虑不前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深蓝色锦袍、手持红缑琅玕长剑的俊美少年。少年见她想伸手去撩什么,却明显勾不着的样子,随她逐眼望去,一条雪白的丝巾漂在湖面,他反应迅速的伸出长剑,可惜还差一点点,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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