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间里的气氛渐渐沉重起来,凌晓也觉得自己这样直接的问话让唐枫有些尴尬,走到桌前,见唐枫的头又像以前那样沉沉的低着,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用力绞紧，凌晓咬了咬牙,低声道,“对不起，师兄，我不应该这么问的。”
唐枫摇头苦笑，慢慢的抬起头来,眼里有些意外的澄澈清亮,并没有凌晓以为的痛苦纠缠，“凌晓，我的放弃，不后悔。是什么原因，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我，如果我不放弃，痛苦的是两个人。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互相喜欢，你们不在一起，才会痛苦，并且是三个人痛苦，这是只赔不赚的买卖，你明白吗？”
凌晓愣住了，向来对于感情不善总结表达的唐枫居然可以将这件事看得如此简单透彻，他甚至概括了宣薇和小雨的所有重点，深刻的点题。
“曹宁并不开心，那个姓苏的女孩子虽然我见的次数并不多，但我知道，她也不开心，她的笑容和自信全是装的。她那种不开心，我感同身受，比你的痛苦我还要感受得彻底清楚。”唐枫的话好像一个个钉子，一字一句的敲进凌晓的心里，扎得凌晓生疼，“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情谊要比普通同学的深些，但我敢肯定，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互相的爱慕，要不然，以我了解的曹宁的为人，不会把她放在这么一个不轻不重、不尴不尬的位置。”
屋里的空调很暖，凌晓的后脊梁有些冒汗，也许是因为唐枫看透了她的心里，更也许是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象自己先前想的那样淡然的面对曹宁。有些伪装，一旦撕开，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周一的下午，公司的惯例，是要开周会，凌晓当然也无例外的属于参会的行列，她不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大会议室，但是能坐在大圆桌旁正正经经的来开会却是第一次。
凌晓来得不早不晚，圆桌旁已经坐了一些人，却都不是她很熟的，有几个甚至她见都没有见过，没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更没有人招呼她坐下，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屑。
凌晓扫了一圈，在摆好技术部桌签的几个空位里挑了一个坐下，也不吭声，她本来就与世无争，加上三年的历练，她早就学会了不露声色，并且她也的确是没有让大家看到任何可以胜任的能力资本。
会议室门口开始陆续不断的有人进来，凌晓不抬头，心里的小鼓敲的咚咚的响。可为什么要紧张呢，她不是开始就设想，这样的见面方式是最好的吗？可以相见，却不用寒暄，不用问候，没有尴尬的对话，没有面对的局促，一切都可以那么顺理成章，不用借口，不用理由，可为什么自己却那么害怕。
身边坐下了一个人，轻轻的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低头思过哪？腰板挺直了，你现在是部门高级经理！”
侧脸，唐枫鼓励的眼神，凌晓放松的出口气，笑了笑，是啊，紧张的时候，无意识的又回到了当年鸵鸟的状态。
将脸从唐枫脸上转回来的时候，不期然的看进了一双墨黑深邃的眼睛里。他的座位不正不斜，当当正正的就在凌晓的正对面。他还是那样，几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那灼热的眼神，却几乎要将凌晓一眼望穿。他甚至举起右手，艰难的挤出笑容和凌晓打了个招呼。凌晓心里的那道防线又往后大大的撤了一步。
孙总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步伐稳健，目光从凌晓身上掠过，但并没有停留。凌晓上次回来报到的时候，他正好出差去香港，所以，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宣薇在凌晓的斜对面，冲凌晓皮笑肉不笑的挤了点吝啬的笑容，那天发生的不愉快的对话，让宣薇始终有恨铁不成钢，想要把凌晓吊起来暴打一顿的冲动。
会议开始，各部门汇报，轮不到凌晓，都是总监总结上周的工作，说一说本周的安排，每个人都不拖沓，言简意赅，切中要害，孙总即时点评并做指示，凌晓细心的一一记下。
会议并没有凌晓想象中的那么冗长，看了一眼表，才过去半个小时，以为要宣布结束，却没有料想孙总指了指凌晓，淡然笑道，“凌晓回来了，我还记得你，变化不太大。第一次参加周会，正好也将你介绍给各位中层。你也简单说几句表个态，就当就职。过几天那几个回来，也照做。”
宣薇职业的冲孙总点头微笑，并站起身来，冲着大圆桌的所有人介绍凌晓道，“凌晓，三年前公司外派培训，现任公司技术部高级经理。”
稀稀拉拉的几声掌声，斜眼笑的占多数。
凌晓咬了咬后槽牙，等宣薇坐下后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冲大家大方的微笑点头，“我并不是第一次踏进这间办公室，最早是跑腿送文件，后来是演示文稿，甚至还有一次是工作失误进来道歉。以前的那些角色都是可以替代的，只要是一名合格的员工都可以做，甚至可以做得比我更好。”
话说到这里，一屋子的人发出老鼠啃碎纸的声音，孙总继续不动声色的微笑，对面的曹宁眼神越来越深，双唇紧抿，身边的唐枫也开始不停的转笔，意味着他比站着的凌晓还要紧张。
“而今天，我是作为必须，坐在这里。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老师，我会努力，让我的存在，不可或缺。”凌晓自信的微笑，微微的弯腰一躬，安静的坐下。
会议室安静异常，所有人的神情都竭力淡然，却似乎再也没人用行为和眼神表示不屑。孙总两手一撑桌子站起身来，“凌晓，希望我没看错你！散会！”
每个路过凌晓身边的人都深深的看了凌晓一眼，也许没有很深的尊重，但再没有轻视，这个清瘦的短发女孩，浑身有着一股执拗的倔强和坚持，虽然没有卓绝的容貌，但大眼睛里闪烁的执着是现在这个社会里少有的。
凌晓一直低着头，她其实比谁都紧张，到现在抓着笔的手还在颤抖。偌大的会议室里再没有其它的声音，凌晓长出一口气，闭上眼，往椅子后背重重的一靠，过了刚刚那股紧张劲儿，脑子里慢慢升起曹宁那双深邃的眼睛。
什么是现实，就是现在进行的事实，不可逃避，不可忽略，必须要睁开眼面对，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一鼓作气，让自己做到最好。若是他对她还有爱恋，可以让他不再挂心，若是只是不舍，也可让他彻底放心。
再次深出一口气，凌晓忽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她脑海中盘旋不去的身影此刻正定定的坐在她的面前，会议室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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