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淳焕在海珠一个会议地点与工人领导开会商议罢工运动深入开展的问题,会议进展顺利,将近下午四点的时候准时结束,他出门上了车。
他坐在后排揉了揉额头,昨天差不多又熬了一个通霄,但昨天的累又不同于往常,看着婉颐睡在旁侧,他工作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有婉颐在,那个小小的屋子就有了家的感觉。
车行驶了一会儿,他恍然觉得方向不对,朝窗外望了望,果然是背道而驰。赶紧问护卫:“小孙,这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回沙面吗?”
护卫转头回答:“您先前的住处已经暴露,为了确保您的安全,组织决定转移让您转移,我们现在去另一个地方。”
“什么?”白淳焕愣住了,他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是一个秘密据点,现在是罢工运动开展期间,不能让敌人发现自己罢工运动领导人的身份。他沉默了,良久,低声问了一句:“那位苏小姐呢?”
护卫回答:“她今天早上已经自行离开。”
白淳焕闻言顿时心如刀剜,他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紧紧闭上双目,心中默默地说:“对不起,婉颐……”
“白先生,您怎么了?”护卫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关切的问。
白淳焕平复了一下心绪,睁开眼睛,打起精神说:“抓紧时间赶路吧!”
广州梅花路上有几幢不同于周围西式洋房的别墅,墙体部分呈西式,左右各有六根罗马风格的立柱,屋顶却是勾檐斗角,具备典型的中国古典建筑特色。这是苏氏航运公司股东之一——大洋烟草公司董事长李应权的府邸。李应权此时正与苏氏航运公司的另一位股东。兄弟展业公司的老板张仲在书房里下围棋。
李应权身着白色对襟唐装,手捧一个南洋精瓷茶碗,眼睛盯着棋盘。张仲的手一落子,他连声赞道:“张仲兄此着甚妙,上联下串,眼看中盘就要被你做活了。”
张仲笑而不语。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刚入口。品出了一缕异香,他是好茶之人,回味之余便道:“这茶汤色金黄明亮,香气馥郁。品之醇厚,回甘甜中略带蜜味,却是铁观音中的极品!”
李应权手握棋子瞄了他一眼。悠悠地说:“这是老赵刚差人送来的五阆山铁观音,茶是好茶,事就未必是好事喽!”
张仲一听。“啪”一声把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盒,愤愤不平地说:“寰宇实业是苏氏航运的四股东之一,凭什么要让咱们卖股份,他自己等着接手!”
李应权听罢,心事颇为深重地说:“苏氏航运公司是棵摇钱树啊,这么多年亏着承乾兄在,让咱赚了个盆满钵满。叫我卖了手中的股份,还真是不舍得!”转而长叹一声:“不过这个股份。咱们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啊!”
张仲附身贴近他道:“老哥,我听说这次收购苏氏的人很有来头,老赵怕不是也给当枪使了吧!”李应权微微点头。张仲心有不甘地问:“那个人为啥不直接收购苏家的股份,转而绕到咱们这些小股东身上费心思?”
李应权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对付苏氏简单还是对付我们容易?
张仲苦笑道:“自是对付我们易如反掌。那苏老当家,人死威名在,据说点主仪式都请了当今政坛上的重量极人物。还有太湖唐家,那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家族,听说唐家的七少爷对苏家大小姐颇有点意思,这两家若是一联姻,自然是没人敢动苏家。”
“张老板分析问题可算是透彻,”李应权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吊诡的事情就在于,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还是有人想动苏家,而且还能动得了苏家!”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望了一眼。
说话间,李府管家到了书房门前躬身道:“老爷,苏家大小姐在门外求见!”
李应权正端了茶碗喝茶,恍然间一不留神烫到了自己,尽顾着在一边吹气。张仲连忙问:“是苏家那位未出闺阁的小姐?”
“是,老爷。”管家答道。
张仲有些于心不忍,“唉,老哥,眼看苏府在办丧事,这样欺侮他们孤儿寡母的,您说咱们是不是把苏家逼得太急了。”
李应权停止了吹气,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话,苏老爷在世的时候也常说。这商战的圈地与政党之间的派系斗争有千丝万缕的瓜葛,那是公不离婆,婆离不了公的。咱们要是心软,这孤寡还指不定谁家呢!”
张仲颤了一下,想想心中也是害怕,商人有钱,自古就是被盘剥的对象,搂个官帽顶子护着,又容易被卷入派系争斗里面,一倒就象大树启根似的,漫说翻身的机会,就连身家性命都未必是自已的,当下也不再说话。
李应权扭头对管家说:“去,回了她,就说我出门喝喜酒去了。”
管家见老爷如此态度,自己也待慢了起来,领了话也懒得再出门,让小厮到大门外把话传给婉颐。
婉颐见一个小厮走出来,忙带了小粽迎了上去。小厮冷冷地说:“我们家老爷出门喝喜酒去了,你不要再来了!”
小粽冲上前,拳头已经伸到了小厮的面门,婉颐淡淡地叫住了他,“小粽,他只是个传话的下人,何苦为难。”说罢转身走了。她倒没对小厮的无礼心生不满,人人都会奉迎朝阳,苏家却好似日薄西山,门难进,脸难看也是人之常情。人心也就这么大点地儿,她要是事事计较,怕是没两下就会塞满了。小粽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尾随而去。
婉颐来的时候坐在车里也在想,这些人把计划制定得如此细致,自己在细枝末节上纠结已经没什么意义,但她总要找到一个参与的人探清楚口风才能再做决断。她已经看到一辆白色的小车停在李府院子里的四季桂下,那是兄弟展业公司张老板的坐驾。
张仲回了李应权留饭的邀请,坐上了自己白色的小车。小车驶出李府刚出梅花路的路口,一辆黑色小车从另一条路上拐过来挡在他面前。司机急忙踩了刹车,推门下车正要发火,只见对面车门打开,一位妙龄女子从车里款款走了出来。她浑身素白,额前没有刘海,长发一分为二,用黑色的丝带束起垂在胸前。脸上的神情冷峻而又高贵。
司机见状忙回到自家车前对张仲说:“老爷,有人拦您的车。”
“是谁?”张仲不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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