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鼻梁:“一会儿不就见着了吗。”
婉颐见父亲又卖了个关子,便识趣地不再追问,他们父女之间早已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同时她也知道,父亲从来也没把她当小孩子看待,这些年跟在父亲身边与各种人打交道,造就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察颜观色。“爸爸,那么我们今天是喝中国早茶吗。”婉颐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她想起小时候在广州荔湾茶楼里见到的各色糕点,这些美味现在正离她越来越近。
婉颐挽着父亲散步走向轮船的餐厅,时至夏末秋初,沿路凉风习习,她的高跟鞋踩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父女俩一路走一路说着话,海风不时带走几串女孩欢快的笑声,伴着轮船低声长啸,远外时而传来海鸟的鸣叫,这世上的幸福亲情仿佛都留滞在了此间。婉颐不经意回眸,一个灰色的影子在身后闪了一下,她无奈地说:“爸,怎么总有人跟着我们。”苏启盛拍了拍她的手说:“女儿,别在意,他们也是在工作!”
“圣玛丽亚号”是一艘英属远洋巨型客轮,轮船上有一间很舒适的餐厅,远洋航行数日,餐厅的华人经理已经对苏氏父女极为熟悉。远远望见苏氏父女走过来,经理赶忙迎出门:“苏老爷早,苏小姐早。”
“早,我的朋友到了吗。”苏启盛说话的口音里仍然保留了一些广东腔调,这种口音在当下可以给听者带来很多讯息,比如财富,比如军权。“李先生和冯先生已经在楼上。”餐厅经理愈发恭敬。苏启盛点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婉颐乖巧地跟在身后。这艘客轮为了满足贵客对私密的要求,在顶层另辟了一个独立区域作为重要客人的高级用餐区,非邀请不得入内,经理领着他们向楼梯走去。
婉颐今天的鞋跟有点高,时刻要留心脚下,如果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滑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苏启盛走在前面略显得有些急切,加紧两步先登上了甲板,婉颐一步步不急不徐地走,离甲板还有两三级台阶,她的鞋尖还是踩住了裙边。“啊!”一声轻呼,婉颐重心不稳,连忙拉住了扶手,好一会儿才惊魂初定。慌乱间,一只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只修剪漂亮的手,飘着淡淡的烟草味,手腕露出白色衬衫,袖口上扣着一副回纹鎏金袖扣。婉颐下意识把指尖放在手掌上,没等她抬头,这只手轻轻地捉住她的指尖,一股力量牵引她稳稳地站上了甲板。
“谢谢。”婉颐朝刚刚扶她的人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轻轻咧嘴,脚踝好象有些疼。
“不客气,您是苏小姐吧。”这个人似乎高出她一头,立在她的左侧面,话音里有一种动听的磁性。
“嗯,是的。”婉颐礼貌地回答,秀丽的脸蛋上闪动着象猫一样灵动的眼睛。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刚才在楼道里比较窄,父亲很快消失在眼前。甲板上豁然开朗,她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父亲的背影,父亲朝着最远的角落走去,那儿站着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远远地两人都伸出手,互相趋近了两步轻轻握住。父亲和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似乎把什么东西交到他的手上,父亲接过来放在衣袋里,又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朝婉颐招了招手。“对不起,我过去了。”婉颐匆匆朝侧立身边的人点头作别,刚迈前一步便感觉脚踝有些不适,但她马上调整步态依然快步向父亲走去。
“来,婉颐,认识一下,这位是你李伯伯。”苏启盛向女儿介绍他身边那位中年男子。
“李伯伯好。”婉颐笑盈盈地问好,欠身站在父亲身边。
“我这个小侄女儿越长越可爱了。”李先生带吴越口音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女宠溺,过于玩孽,见笑了。”苏启盛谦逊地说。
“那里那里,虎父无犬女啊。”
乘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婉颐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欧式宫廷风格装饰的用餐区,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是落地窗,从窗口望出去便是海天一色的美景。餐厅很大,除了侍应,还有散开的三两个人,或坐着或站着,李伯伯面前的餐桌上布满了各色西式点心。看到这些点心,婉颐开始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虽然父亲和李伯伯的谈话她没怎么听进去,但是礼貌上她一直保持着微笑。
“来,请坐。”李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正待坐下。这时,远处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人有一个轻微的动作,近旁的侍应朝李先生点了点头。李先生的脸色稍有些变化,苏启盛看在眼里,他非常清楚这个动作意味什么,两人几乎同时伸出了手,“承乾兄,话不多说,请保重。”李先生拉住父亲的手有力地握了一握,然后迅速分开,拿起侍应递过来的礼帽,朝婉颐歉意地点了点头,大步向楼梯走去。楼梯旁一个身影顿了一下,随即跟了出去,婉颐还没有回过神来,餐厅里原有的三两个人也在一瞬间消失干净,从婉颐父女进入高级餐区到会面结束,整个过程不足五、六分钟。
“真象风一样”,婉颐望着空旷的餐厅暗自叹道,“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没吃呢”。这位李伯伯倒是不比其他张叔叔、林伯伯奇怪,所以也不耽误自己填饱肚子,婉颐一边想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点吃了起来。
苏启盛目送李先生的背影消失,缓缓坐下,转头看到正在大吃的女儿不禁哈哈一笑:“天塌下来也耽误不了你吃东西,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我饿了,爸爸”,婉颐扑闪着眼睛,眼里泛着盈盈的光,看起来可怜得象一只淋了雨的猫。“对了,怎么……”,婉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美食不仅让她的味蕾跳动,还令她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她想问好象没有见到冯先生,刚进门的时候餐厅经理好象说有两个人在楼上。“嗯?”,苏启盛似乎还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没有关心她的话。看这情形,婉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顺便把这个问题一起吞进了胃里:算了,都是一群有“心事”的人,不必问了,没有人真正知道他们从哪儿来,打算到哪儿去。
轮船将在傍晚到达香港皇后码头,父女二人从餐厅回来后便各自回房整拾行李。婉颐送父亲回房间后已经挺不住脚踝的疼痛,走路有点一瘸一拐,没想到小小的一个趔趄竟然藏匿着这么大的隐患。婉颐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脱下鞋查看受伤的脚,眼下只是脚踝有些微微发肿。她苦着脸,提着脚,跳到床边打开衣箱,衣箱里有一个药包,在海外游历几年,她已经能够自如地处理一些简单的身体不适。药包里大多是西药,治不了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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