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我都不忍心提及周永乐的事,但最终我还是问了。
一提这个事,他的家人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阴霾,好不容易忘却的伤心事又点点滴滴的涌上心头。当我说出我想看看周永乐的坟冢时,他的老父亲沉默了,半响,他告诉我,儿子当初被炸得粉碎,找不回来了,只有个衣冠冢,在后屋山上的桃树下。我请求他让我去祭奠一下,他便让小儿子领着我去了。
在那棵开满桃花的树下,落英缤纷,花瓣片片洒落在周永乐的坟头上。我鞠了几个躬,然后让那个淳朴的小伙子告诉我周永乐的故事,还有他出事时的那个山坳的准确位置。周永刚低垂着眼睛,满怀伤感的告诉我,当时哥哥才二十二岁,年轻得很,一家人听到他罹难的消息都很意外,哥哥是个壮实快活的人,平时做事都很细致,很用心的,为什么那天会出这样的事?看着他痛苦的、不解的眼神,我的心也跟着抽搐着,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静静的听他谈了好多好多。后来,我艰难的问起坟里是否有周永乐的遗骨时,周永刚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使劲的摇头,我从他抽泣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当中,大概了解了整个过程,他哥哥出事之后,下起了倾盆暴雨,把一切都冲刷殆尽了。后来,全村的男人都去山坳里寻找他的尸骨了,漫山遍野的找,还是一块也没找回来。
周永乐的血肉永远的随着风雨渗进了沙土,骨头也永远的埋进了沙土,他和沙土融和在了一起。
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那个山坳。傍晚的时候,我请求周永刚陪我一块去,领着我去。他沉默了一会儿,没问什么,答应了。
我第一眼见到那个山坳时,就看到三面的斜坡上,那些碎石流沙中间,有些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走近了,却都是些干燥的沙石。我用手刨了起来,刨啊刨啊,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周永刚就站在旁边看着,一直看着。后来,他两眼湿润的加入了寻找。我们就这样一直寻找着,从中午找到了傍晚,从炎炎的烈日正午找到了夕阳西下,落日斜晖。
我们俩坐在斜晖照耀下的山坳里,望着最后一缕阳光慢慢沉下去。周永刚就问我了,“我哥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点点头。
“要是他还活着,那该多好。他会把你领回家的。”周永刚说着,古铜色的脸颊上有一抹绯红。
我笑笑。
周永刚定定的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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