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进来的男子二十岁上下,身量修长削瘦眉眼也算得上端正,面皮白净却没什么光泽,典型的文弱书生模样。
戴着三梁文士冠,身上穿着宝青色蜀缎直缀,外面罩着玄色半臂氅衣,是国子监太学生的打扮。
冷眼瞧了瞧云锦确定自已从未见过此人,转脸看着狠命咬着嘴唇满眼怒火的云秀低声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云秀恨恨地应了一声,把脸扭到一旁,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不认识搞这么激动?
云锦心中感叹云秀要嫁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情绪变化太快。可扭脸瞧见男子身边站着的女人,她脸色也情不自禁地变了变,暗地里磨了磨牙,是这世界也太小了?还是有过节的人分外有缘?
跟着男子进来的女人正回头吩咐身后的丫鬟什么事,没瞧见云锦姐妹俩怪异的眼神。那男子往她俩身上瞄了几眼,瞧见云锦楚楚动人的少妇风情立时眼睛就粘在她脸上,白多黑少的眼睛子就转不动了。
眼角瞥见那男子色眯眯的神情,云锦冷哼一声侧开身子往外走,身旁的云秀却脸色紫胀恶狠狠地瞪着那人。
被云秀凶狠的眼神唬住,男子尴尬地收回眼神,遮掩似地对身边的女子笑道:“你只管挑喜欢的,不用刻意想着替我省银子!”
“真的?还是孙郎最心疼奴家!”女子转头盯着男子,娇笑连连,身子软得像柳枝似的,半倚在男子怀中。素白纤小的手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口抚摸着,轻轻飞舞的桃红色帕子媚香扑鼻。
这做派瞎子都能瞧出来她是青楼女子!
不但云锦姐妹看不过眼。二掌柜的暗中也皱了皱眉。
眼见着男子眼神迷醉起来,云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恶狠狠盯死男子就像债主瞧见八辈子不还钱的欠债人似的,恨不得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我们走吧!”扯了扯云秀的衣袖,云锦暗中皱眉,自家这妹子太嫉恶如仇了吧!太学生携妓出游虽然不合规矩,她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吧!就算那女人跟自家有些瓜葛,必竟也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耿耿于怀!她都沦落到这份上了,也是得到报应了!
一向听话的云秀这次却甩掉云锦的手,仍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直愣愣地盯着那俩人瞧。眼刀要是能变成实质的话,这俩人身上最少也有几十个透明窟窿了!
男子也感觉到云秀要杀人的目光,抬头对上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瞧她不停地在自已跟女子间来回打量,下意识地就殷怀中的女子往外推了推。
“孙郎!?”女子冷不丁被男子摔倒了个踉跄。立刻娇嗔地跺着脚哼了一声。见男子没瞧她,便顺着男子的目光回头瞧了瞧。脸色微怔,立刻娇笑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旧相识!”
云秀冷哼了声,瞪着那女人怒道:“姑娘自重!谁与你是旧相识?”
她俩不认识?
云锦略有些惊诧,云秀不认识三姨娘?那她怒从何来。难道跟这男人有关?方才柳氏好像叫他……孙郎!?
云秀订亲的夫家好像……姓孙?
国子监太学生……姓孙……云秀的态度……云锦再愚笨也明白过来,云秀为何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哪个姑娘在准备嫁妆的时候,在首饰铺子遇到携伎出行的未来夫君,估计心情都不会太好!更何况这位夫君还口出豪言壮语,让那青楼女子随便挑首饰,不必再意银子!
“哟!还真是新衣上门开口笑,叫花子出行狗都咬阿!这才几天没见,您就不认识我了?要不要我提醒您一声儿?”女子也不恼娇笑一声。斜挑着眼梢瞧着云秀。
云秀怔了怔。刚要说话回过神的云锦已把她扯到身后,转身对她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这种人说话凭白跌了身份!我们走!”
女子大怒,伸手拦住云锦姐妹。“苏氏云锦!你莫要欺人太甚!难道要我把你的丑事嚷出来不成?”厚重的铅粉下泛起一丝胀红。
云锦眸光倏地变冷,停住脚步沉声道:“我是要叫你柳氏,还是要叫你春柳?你最好记着你的身份,不论是我苏家的逃妾,还是醉花楼的姑娘,你凭什么对着我大喊大叫的?我存着仁念放你一条生路,你别给脸不要脸!”
“哎哟!我好怕阿!”春柳一手叉腰一手拍着胸口怪叫不已,那条香的过分的帕子在云锦眼前飞来飞去,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吐,忙往后退了两步。
瞧见云锦后退,春柳更加得意欺步上前,高声叫道:“大家都过来看阿!这位就是苏文山苏状元的嫡女,就是这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父亲死了还没入土就诬陷我这个庶母与人私奔,把我卖进青楼。自已跟族兄不清不楚,订了亲的夫家忍无可忍上门退亲,她居然敲诈人家银子。还用狐媚子手段爬男人的床,在醉香隆勾搭秋家家主不成,又搞出千里寻夫的戏码赖上燕大将军……我呸!这样的脏烂货,还有脸说我?也不照照自已是什么德性……”
薄阳西斜,天色将晚正是商贩收摊行人归家的时候,悦华轩又紧临在繁华的珠市大街,春柳这么一叫嚷顿时吸引许多路人过来看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悦华轩门口围了个严实。
云秀这时才知道眼前女人是谁,听着她颠倒黑白的满嘴胡说,气得浑身直抖挽着袖子就要往前冲。
云锦手疾眼快一把扯住她,心中虽怒可疑惑却更大,春柳哪来的胆子敢当街对她破口大骂?要是惹怒自已,把她按苏家逃妾送进衙门,她就是死路一条。
好歹自已马上也有个嘉义郡主的封诰,即便春柳在醉花楼结交了几位达官贵人,可谁会为了一个她得罪自已?
如果她是糊涂油蒙心了。掂不清楚自已的份量胡言乱语也就算了。醉香隆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平洲她救苏亮时那些不堪的传言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云锦冷眼瞧着春柳,任凭她跳着脚大骂也未辩驳,眼角四下打量着围观的人群,希望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
见云锦不回嘴,春柳像得着理似的骂的更响,她身旁那个男子脸色却惨白起来,若有似无地往云秀脸上扫了几眼。
“孙郎。你扯我做什么?”春柳见男子暗中扯了她的衣袖频频暗示她快走,立刻娇笑起来,“哟我忘了!听说跟孙郎订亲的女子也是平洲苏家的,你可得打听好是哪一支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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