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柩之间照进来,光束间带着斑斓的光圈,握着常明兮瘫软无力的手,仲仪一夜未眠,此时见他仍然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不由得心中暗自苦笑,这也算是守岁了。
许久劳累,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来袭,仲仪一手撑着脑袋,手肘抵在大腿上,另一手还是握着常明兮的,本来只打算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谁知刚闭上眼睛,困意就如同漩涡一般把他吸了进去,一沉到底。
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手里面的东西好像动了动,仲仪惊醒,朝床上看过去,只见常明兮睁着眼睛在看着自己,只是那目光很特殊,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仲仪本来是大喜,可是见他这样的目光,刹那之间心中不禁又有了另外一种不好的猜想。他坐到床上去,把常明兮抱进怀里,让他的后背倚着自己的胸膛,轻声问道:“明兮,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他并未自称朕。
常明兮靠在他的怀里,久而,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又像是在喊他又像是回答:“皇上。”
仲仪这才放下了担心,双臂将常明兮圈得紧了些,喜道:“明兮,秦珏来过了,说你眼中的毒血已经被完全逼出来了,不会有后患了,你失而复明,朕很高兴。”
常明兮侧过头,看着这屋里的陈设,还有照射进来的清晨的光,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了,就像一个跋涉多年的旅人如今终于回到了家,看见了那些熟悉却又已经感觉陌生的东西。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他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如同失去了某些情感,只能这样用力去看着。
“淑节……”从他的口中,忽然蹦出这两个字来。
并不是无意识的,但是曾经,只要常明兮在花榭中醒来,因为双目失明的缘故,第一声喊的必然是淑节。
而如今自己复明了,却再也看不见她了。
“事情……朕已经明了了,朕会好好安葬她。”仲仪低声抚慰道。
常明兮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唔……”
忽然之间,从常明兮的喉中溢出一声极力在压抑着什么,又仿佛是哽住了的声音。
怀里的人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睁着,眼泪几乎是刹那间流了满面,他仍是忍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继而又紧紧闭上眼,深深的拧着眉,将头垂下去。
“明兮,明兮?”仲仪将他的身子稍稍侧过来一些,去看他的脸,一只手捧住,却摸到了一手的泪。
仲仪是第一次看见常明兮这样子痛哭,他的整张脸都因为用力和压抑而憋得泛出些病态的红,哭了一会儿,喉间实在哽得难受,他张开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吸,又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哭声。
仲仪心中也跟着是一酸,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哭一会儿也好,朕陪着你。”
常明兮的手也攀住了仲仪的后背,双手狠狠揪起他背后的衣服,拧着。
他以往总担心常明兮将自己压抑太甚,如今见他这样痛哭,仿佛把之前所有的痛苦悉数爆发出来一般,心中也稍有安慰。
哭了一会儿,哭声也渐渐小下去了,仲仪放他躺下来,就如同哄其他年幼的皇子入眠一样轻轻拍着他,见他累了,双眼慢慢阖上,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走出门外,见朱振、颜灯等人都在门后候着,便吩咐了颜灯一句:“好好伺候。”这才带着朱振离开。
他今日为了常明兮,连早朝都停了,以往他以为自己公私总是能分得清,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回到御书房,刚在椅上坐下,他便疲累地将脸埋进手心里。
京中已经开始全力搜捕许由是,但这并不是让他最忧心的,他现下最忧心的,是襄宁王琰元的行踪,琰元已经与大宸朝廷完全撕破了脸,谋反之意已是笃定了的,何况他手握兵权,并有一干忠心旧部,若他真的带兵攻入宫门内,自己并不是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赢他。
现在仲仪已经下令了查抄襄宁王府,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并无所获。
这时,耳边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仲仪听得有些心躁,语气便很不好:“谁?”
朱振听这口气吓了一跳,转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安宁,眼神里的意思是:娘娘确定要这时候见皇上?
安宁有些紧张的样子,过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朱振叹了口气,禀报道:“皇上,是柔妃娘娘求见。”
“让她回去,朕现在没空见她。”
朱振没办法,回头对安宁道:“娘娘,您看这……”
安宁似乎是非要见仲仪不可,她凝思片刻,附在朱振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朱振闻后面色稍异,进而再次禀报:“柔妃娘娘说,此事与常大人有关。”
屋内静了会儿,随后,仲仪道:“让她进来。”
安宁眼观鼻,鼻观心,见她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仲仪道:“你不在你宫里等着晋封之礼,跑到这儿做什么?”
安宁道:“皇上,臣妾有一事在心里埋藏许久了,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仲仪正在批折子,抬眼,并不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皇上,”安宁跪伏下来,道,“臣妾怀疑,常大人是他人假扮!”
仲仪的手一抖,一滴墨点滴落在折子上,朱红色的一点,如同一滴血一般。
久而,仲仪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边,平平淡淡的一声:“嗯。”
并不是预料中的反应,安宁暗自觉得奇怪,不禁再次进言道:“皇上,臣妾曾经在花榭里服侍过一段日子,记忆中常大人是不会武的,还有一些他曾经并不爱吃的东西,后来竟都也吃了。臣妾想到常大人说过他失忆,可是失忆又怎会凭空让他会了武功,所以才觉得奇怪,皇上,若臣妾怀疑的是真的,那么此人定是居心叵测,皇上的处境堪忧啊!”
“柔妃,”仲仪头也不抬的说,“你回去吧,不然就等不到晋封之礼了。”
这话里带着极其的机巧,安宁又怎么会听不明白,疑惑之间又夹着几分惶恐,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怕说多错多,只好道:“臣妾告退。”
走出了御书房,朱振一旁对她行礼,安宁却沉浸在自己的惊疑之中。她不知仲仪为何会对自己说的话毫无所动,但是她同样不知道的是,她聪明了那么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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