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九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用各自不同的眼神打量着台上的裴铭,他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处,虽痛得咬牙皱眉,但是神色间却竟然带着一分笑意,像是这份酣斗正是他所渴望的一般。
一人左右看看,见无人应擂,便第二个跃上了台。这人与刚才以鹰爪钩为武器的人大不相同,他披头散发,面容苍白枯槁,只能在乱发的缝隙间依稀看见一双全是血丝的眼睛,就如同十天半个月没有睡好的病人一样。
这人手执铁杆判官笔,比武之前先在地上用力一置,只见擂台上的木头地板竟都被砸下去半寸,可见这判官笔的分量实在不轻。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人拿着这么重的一个武器,看起来着实是叫人咋舌。
裴铭看了一眼被他砸凹下去的地面,笑意居然更明显了,他咧嘴邪邪一笑,平时老实得像个木头似的人此时看上去居然挟着几分痞气。
“请指教!”裴铭道。
那人也不说话,拎起判官笔便朝裴铭划来,重物在他的耳畔划过厚重的风声。
裴铭神色一凛,急忙朝边上一避,本以为使这样重的武器,必然会影响使用者的速度和灵活性。谁知他脚站定之后,忽然觉得耳朵上热热的,手摸上耳垂,手指间一阵湿热粘腻。
他心中一凉。
还是被伤到耳朵了……
“大鹏飞兮……”
什么?裴铭讶异地朝那人看过去,只见他一面执判官笔朝他挥舞而来,一面高声念着古诗。
“……振八裔……”
难道那人只是看着羸弱,实际上却拥有神人之力?只见那只判官笔在他的手中,应和着诗的内容舞动得风生水起,纷乱之中裴铭连笔尖的方向都有些看不清,只能勉强根据风声吃力地接下对方的一招又一招。
“中天催兮力不济!”
反正也看不清招数,倒不如直接闭上眼睛得了。裴铭心下一横,用力闭上眼睛,悉心去听笔尖带起的风声。
“馀风激兮万世……”
“砰!”又接下来一招,已经念出三句了,裴铭倒是有些听清楚了,这每一招原来便是这诗里每一个字的笔划,难怪之前毫无章法可循。而且这人每次都是一边如狂草一般迅速书写下来,几乎是在念出的同时便已出招了,还好自己是依靠风声来辨别的路数,若是睁着眼睛看,眼花缭乱之间若非武林高手,实难辨别。
但如果自己能提前知道他下面要写字,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可是……
可是……
裴铭懊恼地想拍自己的脑袋,都怪自己小时候不好好上私塾,不好好背书,他只隐隐约约记得这诗似乎是李白所作,接下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下可有些糟了。
“好!若是赢了,回去叫父王给你们封赏!”
穆也见裴铭被自己手下的勇士步步紧逼,第一局失利的心情有所平复,为了鼓舞士气,他高声鼓着掌喊道。
“游扶桑兮挂左袂!”
又是一句被高声念出,裴铭脑中之弦不由的紧绷起来,可迎招之时,却突然发现这人的动作慢了半拍,神情间也有一丝愕然。
他这才猛然间听出来,刚刚念出诗句的人,根本不是面前的这人,而是来自台前的……许由是!
常明兮略微朝许由是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疑虑。
游扶桑兮挂左袂……好!
裴铭心中暗暗叫好,果然,这样一来,对方的招数便可一一化解,裴铭应付得已不似之前那样吃力了,且稍有持平之势。
“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闻得这两句,对方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心神大受干扰,就连出招的动作都比先前慢了许多,似是煞有介怀的样子。
而等到最后“出涕”二字落下笔划之时,裴铭手上的长刀稳稳地架在了这人的脖颈间,仿佛这首诗是在为着他的招数而定的一般,对方面色灰败,只回头投给许由是一个在凌乱的发间看着十分狰狞凶恶的眼神。
“啪!”穆也拍桌而起,“这局不作数!”
“哦?”仲仪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看他,眉毛轻轻一挑,“怎么便不作数了,难道堂堂一国王子也喜欢赖皮?”
穆也指着许由是:“这位大人方才是在做什么?”
许由是躬身一拜:“实是微臣听见这首诗情难自禁,便跟着一起念了出来,微臣想着,既然那位勇士能念,大概微臣也是能一起念和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穆也冷冷一哼:“你就不知道,在比武的时候是不能受任何外界干扰的么,你这么做,居心何在!”
许由是敛目微微一笑:“若是说微臣的行为是干扰比武,那不知道王子在比武时的行为,又该如何作解呢?”
“小王我……”穆也一时语塞,他看见许由是一脸恭顺的微笑,转而又看见仲仪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愈加觉得羞愤相加。只好怒哼一声之后,甩袖坐下,用颇具威势的眼神看着剩下的那八个人。
“哈哈哈哈哈……”
忽而台下一阵孩童般的笑声,清澈而明朗,所有人都是一惊,一齐朝那站在八人之中显得极为突兀的孩童看过去。才看过去,只听见他“嘿”地叫了一声,双手猛地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跳到台上,他拍拍手上的灰站了起来,一身极不合身的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看着好像他也会随时被风吹跑一样。
“这位哥哥,你流了很多血哦。”他上下打量了裴铭很久,才貌似天真地说了一句。
裴铭看他的确是一副不过十岁的模样,但同时也明白,能站在这十人之间,哪怕是孩童也不可小觑。
可他还是忍不住,犹豫着问道:“你……你想要怎么比?”
“就像你和其他哥哥比的一样啊。”他睁大眼睛说道。
“你的武器是……”
孩童“咯咯”一笑,声音显得很怪异,他也不答话,只是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两根铁链来,一手拿一根,道:“开始吧。”
裴铭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伸手道:“你先请。”
对一个孩童这样规规矩矩,怎么说都还是有些不适应。
谁知对方一点也不客气,想都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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