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扬,薄凉淡漠。
日西斜,暖光寂灭。
巨大的火球缓缓地跃入山头,西边的半片天空被烫成绝艳的金色。霓红,深黄,浅紫,霞光万千,缠绕着浮云变化万端,美轮美奂。
她却是想着,极致的美丽之后,便要回归冷白和沉郁的昏暗。
她安静地站在下方,抬头仰望着云端之上的席飞尘。
他仍是青衫白袍,临风负手而立,站在所有人面前,淡淡的望着她,眼里似有飘渺的月华流淌颤动,又似什么都没有,静若寒湖死水。
他脸庞清癯俊秀,眉如远黛,隐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高旷之气,神态是一贯的清雅高华。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如青竹雪松,如冷月幽兰,不沾染俗世经纶的腐朽之气,似乎天生便放荡于山水,于月华泠泠下,独坐幽篁中,抚琴复长啸。
一瞬间,她竟看得痴了。
“月涟宸,我等奉昆仑仙尊之令,邀您前往昆仑神域做客。”宁书莫率先道,轻撇树下静立的女子,昏黄的阳光打在她姣美的脸颊上,似染上了浅浅的红晕,明媚动人,偏生眼睛黑白分明,干净而灵动,与传闻中的祸世魔星相去甚远。
林宸只凝着席飞尘,视线未曾分给旁人半分,风拂起她颊边的几绺碎发,腰间的青色宫绦摇曳轻舞。
她扬唇浅笑,轻语道,“你来了。”
轻得如同叹息,似是挚友间的问候,轻而淡。带着浅浅的亲昵和欣喜。
席飞尘微蹙了眉,微微的惶与乱,身形岿然不动,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半分情绪。心下却是难得的无措慌乱,要怎么面对她,第一句他该说什么。如何说明来意。
他设想过千万种她的反应,甚至思忖过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一种,她会什么都不问,微笑着同他打招呼,镇定地令他无端害怕。
你来了,意即她早已在这里等着他了。
她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却像是一切成竹在胸,如常地同他打招呼。那定是有了决断。
他平板地说道,“请随我们走一趟。”
她笑得更加灿烂,甜笑着埋怨道,“飞尘。你还从来没有对我用过请字呢。你真坏,才几天没见人家就装作不认识我了,我的心好痛,好难过。”
眼波如水婉转轻漾,荡的是浓情蜜意。
她按着胸口,神情哀怨,自由一股小女人的娇憨。
灭世之劫,乱世魔星吗?我信了,事到如今。怎容得我不信。
我舍不得这个世界,即便有那么多的阴暗和丑陋,光明和温暖依然是大多数。一想到无数个家庭会毁在我手里,我便不忍心。
命运的曲谱就是这么得离谱,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志向的人,如何与天相抗。星辰轨迹已定。我撼动不了。我屈服了。
我原想,跟你走吧,便随你们处置好了,大不了一死。以免真的做出让我后悔莫及的事情。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的性命是另一个人耗尽了生息,消逝了灵魂换来的,这样的护,太沉重了,沉重得我不敢让自己有一丝的闪失。
我承不起他的情,却在毫不知情中承了他的恩。
即便只为穹司一人,我也要保护好自己。
李曦,琼玉仙子等人脸色一僵,神情变得异常古怪。
“飞尘,你不想伤害我的。你难道忘记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席飞尘不置一词,只眼尾淡淡扫了风遥一眼,心念一动,从云层上飞落下来,身姿飘然如画,站在林宸面前,扬起的墨发垂落下来,华丽地覆在背上。
寒林也要跟着下去,风遥赶紧拦住他,“各位仙友,不若我等先在此等候片刻。”
陆乔睨一眼挡在寒林的拂尘,冷道,“风前辈,您这是何意?为何要退出去?将妖女擒拿带回去即可,婆婆妈妈做什么!既然诸位迟迟不愿动手,陆乔不才,便让在下试试看吧。”
风遥扬手止住,笑笑,“稍安勿躁。”
寒林不悦道,“前辈为何拦我?再不放行,莫怪在下无礼了。”
风遥眼见劝不住几人,李曦竟站出来打圆场道,“慢!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攻,下政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两位仙友何必着急,既然席仙友认识她,能劝得她自愿跟我们走最好,不若我等先在山外守着。”
席飞尘邀风遥小酌了几杯,同他破了两局棋,又送上他遍寻不得的疾风微步诀,俨然是相见恨晚的知己。席飞尘承诺绝对不会做出危害苍生之事,将他和林宸的关系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风遥,便是指着他能从中帮上一帮。
风遥挺身而出是暗地里说好的,李曦会站出来便是席飞尘的人格魅力了。到底长相赏心悦目是一大优势。
“走。”寒林刚要说什么,便被宁书莫拦住了,只淡漠地看了一眼风遥。
陆乔冷哼一声,甩袖跟上去。
风遥苦笑着轻叩额头,就知道不该贪嘴,不该贪心,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下既吃了人家的酒,又拿了人家的东西,哪能不为他说上几句。
琼玉仙子心下些微惆怅,她原是想要下去的。但转眼又想,她既是祸世魔星,那么她和他便再无可能。她何必着急,男子多会欣赏识大体的女子吧,便生生将一颗又酸又涩的心按捺下去。
他宁愿她冷着一张脸,而不是现下这般笑着演戏。席飞尘眼底黯然,唇畔微启,似含了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双眸如漆黑墨夜,深深深深地凝睇着她。
她美如樱花的唇,她灿若流星的眼。白皙如雪的颊,柔亮顺滑的发……都是他一直想念的。而她终于,又站在他眼前。
想要将她狠狠地揉进骨髓里,变成戒指戴在手上。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有那么多的顾虑。什么都不能做。
林宸望着看着他,一瞬间,眼里闪过纷繁情绪,有眷恋,有欣喜,有伤怀,还有洗不去的痛。他的脸色比起上一次见面好多了。只淡淡的苍白,伤该是早痊愈了吧。
不去想,不等于真的不想。见到他的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这样地想念他。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不管他将要对她做些什么。
她仍然是那样地想念他。
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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