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即匚木439年。
天边悬着一轮被乌云遮了一半的小小月牙,月光淡淡地洒在这院子的树木和花草上,起了一层层薄薄的晕光,这一切都昭示着此时的安静祥和。庭院深深,夜风微凉。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院寂静。
“爹爹呢?我要见爹爹。”迫切的问语,急促的喘息,一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纤细女子匆匆跑进院中,好像后面有恶鬼紧追不舍似的。
“小姐,你别急,不就是,见,老爷嘛。”紧随其后进来的是一位丫鬟装束的女孩,脸色苍白,满额头汗水,直在后面挥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纤细女子不回答,脚不停点继续提着裙子往前小跑,待到转弯之际,似是觉察到什么,边跑边转过头向院中一角看去,面上闪过一丝困惑。
但也只是一刹那,女子未作停留,继续一路小跑穿过院子,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丫鬟。
女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眸中是让人捕捉不到的情绪。希望还来得及,爹爹千万不能有事。
“小姐,错了,老爷的房间,往左拐。”丫鬟断断续续地提醒。
“嗯。”
“小姐,前面那间,就是老爷的,房间。”丫鬟双手撑在膝盖处,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她实在跑不动了。小姐怎么比她还能跑。
女子提起全身气力,冲到那件房门前,死劲地拍下去:“爹爹,爹爹在吗?爹爹!”
“怎么了,宛然?”一位沉静优雅妆容精致的妇人打开房门,见女子如此慌张,忙执了她的手搀住,好让她喘息。
“大娘,爹爹呢?”齐宛然满脸涨红,一头汗水,让人不觉几分心疼。
“皇上宣召,你爹进宫去了。”妇人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实回答,接着看向女子,蹙着柳眉关切地说道,“宛然,你怎么从‘云霞祠’出来了,这么晚多不安全!”
“进宫去了?”女子脸色瞬间煞白,眸光一下失了神采,葱白玉指紧紧抓在门框上,似乎能抓出个窟窿来。
“对啊,听公公的意思,好像是商议你和陈王的婚事。再过一个月,你就要行及笈之礼,长成大姑娘了。”妇人爱怜地将齐宛然有些凌乱的发丝理了理,笑道。
齐宛然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妇人的手,哀痛地说道:“大娘,快去叫大哥,让他想办法。有人要陷害爹爹,皇上恐怕起了疑心,爹爹这次进宫许就回不来了。”
“什么?!”妇人大惊,但还不至于慌了阵脚,问道,“这不可能,宛然怎么知道的?”
“大娘,我亲耳听到。快告诉大哥,不然就来不及了。”齐宛然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好,宛然别急,大娘马上差人去请你哥哥。”妇人扶着齐宛然进房坐下,安慰道。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还能不慌不忙,倒有几分丞相夫人的风范。
妇人对着齐宛然点点头,走至门前,喊了一声“齐乐!”
不一会,门外有声音响起,“夫人有何吩咐?”
“速去请大公子。”
“是。”
这时,小丫鬟也脚步不稳地走至齐宛然身边站好。
“宛然,这到底怎么回事?”妇人在一旁坐下,对着丫鬟使了使眼色。小丫鬟会意,关上房门出去。
“我正准备睡觉,但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出来随意走走。转到一个不常有人的院落,竟听到祠中有说话声,中间隐隐约约提到爹爹的名字。于是,我偷偷走过去,竟听到了他们说万事俱备,只等皇上召爹爹进宫,便将爹爹拿下问罪。我心觉不好,但怕他们发现便立即小心从院中退了出来,赶来告诉爹爹。”齐宛然尽量镇静地叙述,然后转向妇人,问道,“大娘,你说爹爹会不会有事?”
“宛然,别慌。”妇人轻轻握了握齐宛然的手,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等你哥哥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阵急促却不凌乱的脚步声渐至门外。妇人急忙站起身,打开门却只见只有齐乐一人。不由疑惑问道:“大公子呢?”
齐乐顿了一下,似乎面上有些尴尬:“大公子喝醉了,听齐鸣说今天他们好像在街上遇到了苏姑娘。清安公主很伤心,在房间里哭得厉害。”
“苏幻雪?”妇人神色变了变,“她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人也不知,许是和苏姑娘长得相似之人。”
“好,我马上过去瞧瞧,你去叫二夫人也过来。”妇人柳眉紧蹙,吩咐道。
“大娘,我和你一起去。”齐宛然站起来,微垂眸说道。
妇人看着齐宛然点点头,似自言自语地叹道:“难道是天要亡我齐家?”
齐宛然目光微动,咬了咬丹唇,跟着妇人一块出去。
当他们来到齐恕所居之处时,便听见里面哽咽的哭声,夹杂着男人醉酒的呓语声。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
“怎么回事?”妇人沉声问道,责备地看向此时正在伏在桌子上喃喃自语的年轻男子。
“大娘,为什么要骗我?”男子抬起头来,醉意迷离的目光里满是痛楚,“为什么要骗我说幻雪死了?”
“恕儿,不得无礼。”一位明艳端庄的妇人走进来,她比之前的妇人多了几分妩媚秀丽。淡淡一扫便可看出年轻之时必是一位不得多得的美人。此刻,她正温婉中带着几分严厉呵斥齐恕。
“娘,为什么?”齐恕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满身酒气。
“齐恕,我哪点比不上她?你说!”清安公主挣开正在劝说的众人,红肿着眼睛地冲过来,满脸泪痕,厉声问道。
“你哪点都比不上她,”齐恕勾唇一笑,几多嘲讽,“这样的答案,可满意?”
“放肆!”明艳妇人走近前来,“啪”地一巴掌扇过去,清脆响亮。
“娘,你打我?”齐恕眼中光芒瞬间黯淡,喃喃道,“你第一次打我。”
明艳妇人也怔住,望着自己泛着红的手掌发呆,半晌,低声喊道:“恕儿。”
齐恕恍如未闻,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手里拎着个酒壶,不停地往口中灌着酒。“幻雪!”他轻声唤道,迷醉的目光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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