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是还住着朱太太一家么?那么,难道是被盗了?可是也不对呀,梦里明明看到她是被火焰包围了啊?再说了,他们住在二楼。那贼怎么爬得上去?……
脑海里不断浮上来的假设,又一个接一个被他推翻,直到想痛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让他觉得既合理又能够接受的可能来,最后只好丢到一边不想。
接着猜想钱氏倒底会不会真的在青塘里,如果不在。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是扔下这里的一切不管不顾地回上海还是等这里的一切有了结果后再走?如果一直找不到钱氏呢?难道他就一直耗在雁城不走吗?
此时他非常后悔当初答应父亲娶了钱氏了,要是三年前他顶住父母的压力。毅然跟着三伯伯去了上海那有多好?现在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吗?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一直想息事宁人的他到头来还是被搅进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中。
对于和青柳的事,他并不感到后悔,抛开前世今生情缘之说,青柳是他活到二十四岁真正动情的一个,那种感觉比当年和张丹桂的初恋还要甜蜜百倍。何况,青柳至今仍不知道他是有妻室的人。要说有错,也全在他一人身上。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当年就是为了不忤逆父母,为了一个“孝”字才顺从父母的意愿勉强成了亲,然而到头来,年老的双亲还是受他之累,他,还是背上了一个不孝的罪名!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起来,难道是他命该如此吗?是不是命中注定他要遭遇这一切?如果是,那他无话可说,如果不是,那他还得挣上一挣!为自己更为青柳。
天色越走越亮,脚下的路似乎也越走越好走,大道上渐渐有行人交错而过,看打扮,都是附近的农人,有男有女,大都上了年纪,他猜测那些老头大概是去喝早茶的,而那几个老太大都背着一个草筐,应该是去地里割菜或是割草的。
在晨曦的驱赶下,雾气不情不愿地慢慢散去,眼前景象渐渐清晰了起来,田野里一片片青黄色的是快要成熟的稻子,青翠欲滴的是一畦畦青菜,红了的桔子挂满枝头,将枝干压得都弯了下去……赏心悦目的南方秋景就象一副色彩斑斓的宏大画卷在他眼前依次展开,一条小河在大道旁蜿蜒逶迤伴行,薄雾依依不舍地飘浮在河面上流连不去。路边野草的草叶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晨曦的映照下流转出一片璀璨霞光。
好几年没进入乡野的早晨了,现在看到沿途这些美丽的自然风光,一时之间倒让他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烦恼,一心欣赏起美景来。
一个多时辰后,他站在了凤凰山下一个三岔路口,心下犯了难,不知道该往哪条路上去才是青塘里。等了一会儿,见过来一个腰弓成九十度,头几乎要碰到膝盖的老婆婆,手里还提着一把铁鎝(当地一种翻地工具),看样子似乎要去地里干活。
“婆婆,去青塘里走哪条路?”鲁荣明迎着老婆婆问,他怕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婆耳朵不灵,便提高了嗓门。
“哦,青塘里啊?喏,就是我身后那条路,前面那个村子就是。”没想到老婆婆的耳朵似乎很好使,说起话来平声静气的,不似一般耳聋者那般放大声音。她尽力昂起头来看着鲁荣明,指了指她身后,弓起的背上好象藏了个大包裹。
“那婆婆知道村里一个叫袁杜里的房子在哪里吗?”他觉得这老婆婆很是热心,干脆多问一句,省得进了村子再问。
“哦,袁杜里家啊?就在村子后头,那幢小茅屋的后面,”她转身遥指着西方,努力说清楚地理位置,“看到了吗?顺大路过去,路边有幢瓦房,瓦房后面就是小茅屋,过了茅屋就能看到袁杜里家那幢刷了白粉的屋子了。”
“多谢婆婆了!”鲁荣明道过谢后立即拔脚就走,没注意身后老婆婆的自言自语:“袁家的女人还真是厉害,名气越来越大了啊,连县城里都有人来找她了,昨天是个女人,今天换了个男人……”
袁家的屋子在这村里算是气派的,从院墙上望进去,朝南一幢五开间大瓦屋,打横各两间耳房。此时大约刚到辰时,院子里有人走动,但院门却关闭着,看不清里面动静。
“谁呀?”听到敲门声,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声音问道,随之吱呀一声开了院门。
“你是……”看到门外的鲁荣明,老妇人怔住了,用昏花的老眼盯住他狐疑地问。老妇人个子矮小黑瘦,脸上皱纹纵横交叉,如同一枚大核桃,一头稀疏花白的头发在脑后盘了个小小的髻,上面插了一支银簪子,鬓边的散发抿得光光的。上身着一件家染靛青色土布大襟衫,齐腰系一条当地老年人(不管男女)常用的大布褴,长及脚面,一双黑色圆口布鞋,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利落。手里持一把扫帚,想是正在扫院子。
“是继娘吧?我是鲁荣明啊!”鲁荣明忙作自我介绍。钱氏有个干妈他早就知道,但却从来没见过,他和钱氏成亲时这于秀兰据说正在生病,只派了她儿子来喝了喜宴。后来,钱氏母亲过世,两家就此没有走动过,甚至连钱氏生小孩摆满月酒,这继娘家里的人都没有现身。所以昨晚听钱老大说起后,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这么多年没有来往的干亲,难道她真的会在这里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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