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银针。他取银针在手,在蜡烛的火焰上将银针身和针尖燃红后快速在女人的人中、百会穴上各扎了一根,然后分别在两根针上捻转、提插和震颤强刺激后又迅速拔除。只见女人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感到了疼痛,转动了一下头,手抬了抬,却又无力地垂下了。
阿根看到女人有了反应,心里一喜,急忙推了推女人的身子,大声叫道:“阿大娘,阿大娘,你怎么样了?你哪里不舒服?啊?快说啊!”但是,女人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随后又沉入了昏睡中。
一边的姚先生并没有理会女人的反应和先是激动接着又沮丧的阿根,只是让他帮着将女人翻过身来,掀起她的衣服,在她背部的大椎穴上长针刺入,同样也作了强刺激后拔除,紧接着在她的关元和脐中各刺一针,然后在这两支针上裹了艾绒,将蜡烛凑近了点燃,立刻,一股浓烈的艾炙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时,只见女人又轻轻哼了一声,头微微摇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两眼似乎没有焦距地向空中望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转头望向旁边正紧张地盯着她的阿根,虚弱地问:“阿根,你怎么在这里?阿爸他……”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却非常清晰。
“阿大娘,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姚先生,阿大娘她醒了!”阿根狂喜地大叫。姚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正想说什么,菊花婶娘派阿大把已煎好的药端了进来,并说热水也烧好了。
姚先生让阿根把药汁给女人喂下去,然后让阿大和菊花婶娘一起把热水拿进房来,试了试水温,觉得烫了点,就又加一些冷水,让阿根和菊花婶两个一起把女人的衣服脱了,用沾了温水的布给女人全身擦浴退烧。而他自己则退了出来。
这也是那时郎中先生不成文的规矩,虽然在医者眼里没有性别,但中国古训“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却是不能忘的,姚先生是个饱读诗书的儒生,该避讳的地方自然要避讳。
他在堂屋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菊花婶娘泡的大碗茶。直到此时,才发现路上飘在身上的雪全都变成雪水渗到衣服里去了。身上出过汗,加上雪水渗进去,又冷又湿很是难受。但在这四面通风的屋里又不敢脱,只好坐到灶口,就着那一点点剩余的火星烘火。
一会儿,阿三出来汇报说姆妈的热度退了好多,虽然还有些头痛。
姚先生终于松了口气,回到堂屋大声对房里的阿根说:“阿根兄弟,你娘子已经没事了,我这里有两包药放在桌上,明天后天各煎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喝两次就行了……”
阿根听见忙出来,对着姚先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慌得姚先生赶忙过去扶起来,但阿根不肯,仍坚持给姚先生叩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姚先生只得侧身受了。
姚先生收拾了一下药箱,取了雨伞要走,但阿根死活不放,一定要让姚先生吃了红糖煮鸡蛋才放他回去。
两个人在堂屋里拉扯了半天相持不下,最后姚先生正色说:“阿根兄弟,你不用和我客气了,你阿爸刚去世,女人又病了,几个小孩又这么小,所以你的事情多得很,不用再和我浪费时间了,你听,小毛头又在哭了……”果然,从房里又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婴儿啼笑。
阿根难过地说:“大雪天的把先生请来,让你忙了半天救了我女人的命却没让你吃上一口热饭菜,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姚先生温和地笑了笑,说:“治好你女人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她的命好,我只不过是正好搭了一把手而己,所以千万不要记在心上。我去了,你还是去照看你女人吧,她还很虚的,需要调理好几天才能完全恢复的。”
“等等!”阿根想到了什么,让姚先生等一下,急忙回屋去了。
姚先生莫名其妙,只好等在那里,可他的心,却早飞到了家里:回春堂里,是不是又有病人在等着?
阿根在房里翻了半天,从箱底下找出一只银镯子,这是他们结婚那年他姆妈送给媳妇的礼物,但她从来没有戴过。
这只银镯子虽然做工粗糙,但却是他家最值钱的东西。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姚先生看到阿根递过去的银镯子却非常生气,接过银镯子就一把扔到了地上,怒道:“阿根兄弟,你把我姚暮初看成什么人了?”说完拂袖而去,把个张阿根楞在了当地。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