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娥阴气嗖嗖地将屋里众人看过一遍,最后将目光停在子规身上,道:“你若胆大,不怕大爷责罚,就只管上来,将我一把弄死了,随你翻个痛快!又或者,索性将这清风楼一把火烧了,连我带信,全都毁个干净,那就更显得厉害!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那信是不是就真在我手里?若不是,我死了,我爹可绝不会轻饶你们!”
子规不出声地笑了,于心中点头,又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你拼一拼,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当下子规命人将楼下火把带上两枝来,熊熊燃烧的烈焰,瞬间就将屋里照亮,宁娥的脸色愈发难看来了,她真没想到,子规竟有这个胆量。
闹出来才好呢!叫你周家和安家,狗咬狗吧!
子规冷冷看过宁娥一眼,便叫长新:“将这床上帷幔就点起来,我倒看看,大奶奶让不让开?若实在不愿,就跟那宝贝一起去下阴曹地府!”
长新为难地看着子规,这事非同小可,就算是子规亲口下的令,他也不敢就从。
好在这时,儒荣本人终于赶到,虽则赶得气也喘不上了,到底还算及时。
“青儿,你疯了!这是为何?”
子规回头见是他来,脸色立刻转厉为弱,口中莺莺婉转,道:“大爷,我想着若能叫大奶奶交出那。。。”
“住口!”儒荣心力交悴,刚才与周散清口舌之间,已叫他耗尽心力。如今面前这场面,却更叫他不堪卒目。
“青儿,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吧。孩子一天天大起来。你身子不便,还是少到这里吧。”儒荣换了个口气,软语劝说。
子规情知机会已逝。无可奈何,只得沉默点头,杜鹃赶紧上来,扶起她就向外走去。
宁娥愣愣地站着,不明儒荣所意为何。
儒荣却是懒得看她,只于口中冷冷道:“你父亲来了!”
宁娥大喜,身心俱松。于是便坐于床边,口中急不可待地问道:“父亲来了?快带我去!”
儒荣理也不理,只管自己说道:“我已对他说明,你现今不可见人,身子娇柔不说。且所染之病常可过人,周大人年纪不小,若传上了,只怕难以痊愈,到时候反叫我和你更加挂心,你这里有我即可,周大人听说后,心里安定不少,我又叫棋姿出来。大人倒还记得她,她也劝了几句,大人方才回去了。”
宁娥万念俱灰,死死盯住儒荣,口中恨道:“你当真这么狠毒?你就不怕。。。。”
儒荣冷然开语:“我才叫青儿走,是不想她手中染血。她的主意。其实本并不坏,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你尚可多活两天,待应王之事了解,你想从火下地狱,也是一桩美妙易事。”
宁娥说不出话来,实在她想不到,自己已被迫到这种地步,是生是死,原来都由面前这个男人来决定了。
儒荣将话说完,转身就走,只留给宁娥一个无情到绝情的,背影。
其实刚才,周大人还带来个消息,大为不好的消息。安怀阳,他的父亲,也从清西县出来了,应王私下里于信给他,命其来京中与已会合,周大人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得到京中。
八年前的一切,似乎又要重演了。
儒荣头疼欲裂,却对此无计可施。眼下,能叫皇上改变主意的,唯有闵太师了,且太师与太后亦交情不坏,若他肯竭力劝阻应王入京,还是能有几分希望的。
二妹妹,只是要牺牲二妹妹了。
其兰手捧子规送来的东西,黯然欲垂泣。鸳鸯是好的,兰花也是好的,却是二者合不为一,就连鸳鸯戏水的底料,火红织金色,衬在春兰吐蕊旁边,也叫人看不过眼。
一个太过清冷,一个呢,却是太过热闹。
何去何从?其兰想,其实自己没得选 ,别人已替自己选好了,自己走或不走,都是一样。抬脚向前,就是万丈深渊,可若想后退,其实又已无路可退。
其兰每每念其于此,皆感五内崩裂,无可奈何到了极处。
“小姐,青姨娘又命人送东西来了。”宜青见她只管这样悲怆,看着不忍,唯有取些玩意出来,欲哄其开心。
“她倒是好心,一日不间断地送多少东西过来,这回又是什么?”其兰强打精神,问道。
“只些荷包片子,鞋面子,汗巾之类的小东西,说是杭州带过来的,倒也精致,让小姐带过门去,赏人吧。”
宜青的话,让其兰不住摇头,赏人?自己连过门这两个字尚且听不入耳呢!
“也罢,给我瞧瞧也好。”其兰可有可无地说道。
宜青听后,赶紧将东西呈上,花里胡哨地摆了一桌子。
其兰默默看了半日,忽然捡起其中一条汗巾儿来,宜青见她特意如此,也就凑上来细看,见是纯白色杭绫,上头将无他色,唯用墨色线挑了几笔,寥寥之间,一支孤傲的兰花向风而立,意态逼真,甚有警意。
且边上赋诗一句:“丰骨清清叶叶真,迎风向背笑惊人。 自家笔墨自家写,即此前身是后身。”
其兰盯住看了半日,过后缓缓道:“好诗!好诗!”
宜青哪里知道这些?见其兰这样说,只当真是好的,便欢喜笑道:“倒还是青姨娘知道小姐的脾胃,小姐喜欢,我们也就高兴了。”
其兰也笑,却是将将浮泪,只是她急转过脸去,不叫其宜青看见,却命她:“外头煮些好水给了,这半天了,也想些好茶了。”
宜青应了一声,赶紧就去。其兰待其走后,慢慢将那汗巾儿捧于脸上,眼泪这方决堤而下,却是不再心酸,只觉得痛快了。
宜青高高兴兴地捅开炉子,烧出一小壶水来,小心翼翼捧进其兰屋子里,不料外间无人,宜青冲里间叫了一声:“小姐,这早晚就躺下了?水好了,现在就泡茶吗?”
里间亦无人答应,宜青有些奇怪,于是端着小壶径直入内,这一进来,险将她惊开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原来其兰高高吊于屋梁上,已是挂了许久,身子冷硬,直于空中打旋不止。
“小姐!”
子规得到消息时,已是午后,这本是她预料之中的事,也可说,是她一手推动的。不过自然,始作俑者,还是安怀阳,安大人是也。
最重要的那个棋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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