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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销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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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辱变迁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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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十三年二月初十,皇四女降生,玄烨忙于前朝事务,并没有及时去探望,张常在也没有再受晋封,只得了不少赏赐,太皇太后亲至看了一下曾孙女,以示安抚。

    流素有时去看惠嫔,见胤禔已活泼可爱,会跑会笑,还会说些简单字句,不禁十分喜爱,将他抱在怀里轻捏小正太的脸蛋。

    惠嫔含笑看着,心情大佳,忽道:“算来延禧宫那位也该要生了。”说的是荣嫔马佳氏。

    “听说产期也就在五月初左右,与皇后相近。”流素记得太子胤礽就是皇二子,荣嫔预产期早于皇后,生下的如不是公主就肯定是个早殇未序齿的。

    惠嫔抿嘴笑道:“她正月里才丧子,心情极差,听说当时都快七个月的胎了,还见了点红,把太医院上下都紧张得什么似的!”

    流素怎么听都觉得惠嫔话里有兴灾乐祸的意味,未免有点听不下去,敷衍着笑了一下,心想人家要流产你高兴什么!

    “娘娘,娘娘!敬事房传话来,说今晚上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叫去乾清宫侍寝,一会儿着凤鸾春恩车来接人。”

    惠嫔似愣了一下,蓦地反应过来:“还不快帮本宫梳妆更衣!”

    流素见她鬓发一丝不乱,身上赤衣烈焰,绣着金色凤穿牡丹,华丽富贵,真不知还有哪点不足。

    却见惠嫔身边的心如捡了几件衣裳出来,浅紫鹅黄,皆是清雅颜色,完全不合惠嫔风格,不禁纳闷。

    惠嫔扫了一眼,似也不甚中意,犹豫一下道:“就那件浅紫的吧。”

    “惠嫔姐姐穿红色好看,怎么选浅紫?”

    惠嫔深深凝视流素一眼,轻叹:“从前入宫时,皇上也这样说。本宫惯常也喜欢绛红朱红,可有回……”她神情略为黯淡,道:“皇后长子承祜殇后不久,本宫多日不见他,又将临盆,心中不免郁闷,便去乾清宫见驾,恰皇后也在,皇后什么也没说,只盯着本宫身上看,皇上便露了不悦之色……皇上他,他从来没有那样厉色斥过本宫。”

    流素这才明白,心想你也太不长眼了,皇后丧子,你穿红着绿见驾,皇后不在也就罢了,偏又撞到了枪口上——呃,也不对,听惠嫔口气,她当时应该还受盛宠,玄烨才对她向来和颜悦色,她大约也正是因倚仗得宠,又有身孕,才会行事张扬,满以为这些小节总不会怎样,谁知被皇后拿捏住了,哪怕当时玄烨并不十分在意,也会对此呵斥好给皇后颜面,何况当时玄烨的心情肯定也不好,谁死了儿子都不会很好过。

    惠嫔轻咬下唇:“赛音察浑已夭了三个月,可难保皇上不会计较,还是稳妥些好。”她眼中含着恨意的火焰,想着当时玄烨还说了句:“皇嫡子新丧你就穿得这样

    ,往日有人对朕说你行事嚣张、言语轻狂,朕还不信,现在朕亲眼所见,你虽外表艳丽,到底凉薄,连皇嗣殇亡这种事也不放在心上!”

    自此之后,惠嫔就明显觉得玄烨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不多时她生下胤褆,玄烨虽也算高兴,但终究并没有显露出特别的欣喜来,也没有因为她诞下皇子而特别嘉奖。

    在皇帝眼中就是这样,一喜欢就样样都是好的,一不喜欢,做什么都不再顺眼。何况当时皇后扶植荣嫔,东妃与李嫔走得近,只有她倚仗圣宠,性情桀傲,见她被斥,谁不来顺带踩一脚?背后里也不知她们都说了自己多少言语,终致令自己失宠圣前。

    想到这些,惠嫔又冷笑:“皇上终究没有全然冷落本宫,本宫也不会再那么蠢,做这些明着碍人眼的事了。”

    流素暗叹一声,起身告退。

    再后几日,流素再见到惠嫔时,见她满面华光,说那日因衣着得体,发饰素简而得了玄烨称赞,又说她现在与初入宫时不一样了,懂得内敛,性情也温顺了,很是喜欢。

    流素默默看着她,心想皇上真是喜欢你的温顺么?看着惠嫔仿佛一块渐渐被磨平棱角的石子儿,一点点在被**这样的环境同化、改变,恐终将失了锋锐之气。玄烨喜欢的未必是千人一面,这一点惠嫔也许不再去思索了。

    四月初六,荣嫔临产,流素虽然没有身份去旁观,但辗转听说当日荣嫔号哭了整整一夜,一点也不像是第三胎。因是早产,生下来后皇子才五斤,只一天便殇了,在玄烨和芳仪率领下,整个**俱是悲痛。

    皇子取名长华,但终究还是没能长久放出光华来,只在世上闪了一下就没了。

    流素从佟妃脸上是没看出什么表情来,可偶尔在各宫走动一下的时候,觉得其余人的神情多是五官摆在悲伤位上,眼睛里光芒大放,琳答应这些初入宫年纪尚少的掩饰功夫不好,嘴里说着真是可怜,不小心却流露了丝笑意,僖常在惯是无忧无虑的,提起此事也不过觉得是他人的事,并没有刻意摆出哀伤表情,倒让流素觉得舒服。

    永和宫中,逸君陪程官女子坐着闲话家常,有她和流素常来安慰,程官女子如今神色已正常了不少,不再是从前见了谁都惊恐胆怯的样子。

    听说长华早殇,程官女子沉默了一下,轻轻道:“在宫里,活着未必是幸事,怀龙裔更未必是喜事。这孩子,不过是与奕婷缘份浅了些而已,但愿她看得开,不要太过着意。”

    流素有些意外,逸君道:“姐姐说的话我不懂,可荣嫔娘娘已经连丧三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程官女子道:“岂不知是因她锋芒太露,又没有足够能力保护皇嗣?她不懂这点,所以总是先甘而后苦。”她低了头,在手中绣花绷子上深深地扎了一针,缓缓道:“她这样痛,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流素心头一凛,总觉得程官女子话里有话,逸君却一脸茫然的样子。

    “程姐姐,采芹和小鄂子怎么都不在?”流素起身去关窗,似无意地朝窗外溜了一眼,院中空荡荡并无人影,一树垂丝海棠已开到极盛将败,零星一些花朵落下,被风旋卷着在地面翻滚,似不肯离去。

    “小鄂子向来不在,采芹有时也要出去做事,里外都是她一个人在忙碌,她也确实辛苦。”

    “采芹是姐姐的陪嫁侍女么?”

    程官女子眉间一颤,然后才用浅浅的哀伤语气道:“都死了,她们……被下令杖杀了,其实我知道,在那之前她们还被拉到尚方院受了无数酷刑,若不是她们抵死没有吐露半句与我有关的话,我哪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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