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至的僖常在与逸君一同来了,后头还跟了个新近侍寝的明答应。
僖常在一身浅粉旗装,发上簪着嵌粉色碧玺的双荷并蒂金步摇,益发衬得嫩脸腮红,吹弹可破,笑靥如花般展开,瞧着就是春风得意的模样。
“素答应,好久没来看你,真是想念抒宁的手艺!”
“想就多来坐坐,我这儿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的。”
“近来总是忙,也没个空来。”僖常在嘟着嘴,红唇水润,煞是可爱。
逸君道:“听闻僖姐姐最近侍了寝,想必皇上爱重,才没空走动。”
僖常在含着糕点,含糊嚷道:“才不是!纵伺候皇上那也是晚上的事,平日里皇上上完早朝批阅折子处理政务,在南书房忙着,哪里有闲心来**!我是天天儿去槐贵人那里报道了!”
明答应掩嘴笑:“必是向槐贵人取经,瞧怎么留住皇上的心。”
“更离谱!她就算有什么经,又怎会告诉我!防着我还来不及!我是每日里去那里听她庭训哩!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说槐贵人于宫规学得极好,乃为新人表率,而我太过随意,礼数上不免有不足之处,因此要天天去聆训,这可不是才训完了出来,明儿终于不必去了。”
流素隐隐觉得奇怪:“怎么我和逸君没被叫去?”
“不知道,大约凡是侍了寝的才得去,我看明答应昨夜侍寝,也就快了。”
“都讲些什么?”
“内训、女诫、女论语、女范捷录。说什么凤仪龙马,圣帝之祥;麟趾关雎,后妃之德,我汉字也不识得几个,哪里听得懂她讲什么!敢情皇后嫌咱们念书太少,想要在**里设立女子会考不成?”
明答应吃惊地道:“连我也要学么?”
“那可说不准!我看总也逃不掉的,之前侍寝过的琳答应和蕙答应可是都去学了呢。”
“那你们每天倒获益不少啊。”流素啜了口茶,“今天的鲜奶茶略有些不新鲜啊。”心里默然冷笑,皇后这是在孤立槐贵人啊,新人旧人都对她厌恨上了,槐贵人在宫内除了投诚皇后,还有什么出路么?怪不得早先要抬举她,在**里头,抬举有时亦非好事。
僖常在道:“回头我叫人送些来,内务府这些人惯是会干这些的,捧高踩低。”
流素笑笑,瞧僖常在的脸色应当除了此事外最近过得不错,果然听明答应道:“僖姐姐如今说句话可顶咱们十个也不止,这些日子来僖姐姐都被翻了三次牌子了,众位姐妹们都说僖姐姐会是第二个槐贵人呢!”
僖常在道:“嘘!这话听了让人笑话,我怎么能和槐贵人比。”
流素看逸君听她们对答时一直沉默,眼中流露出复杂神色,似乎又是羡慕,又有些害怕,还有几分落寞。
不几日,林石保来为流素请脉,流素静坐帘后平伸手置于软枕上,冰鉴覆了块丝帕,轮流把完双手脉后,他道:“小主身子略为虚寒,似有忧思伤脾,最近可是睡眠不佳、少动喜静?”
“是。”这些已不是头次听他说,流素知道他诊得不错,但上回只让她平衡心情,多静休而已,又给她个偏方说每日以生姜、红花热水泡脚,她已照此做了,只是听来非但没有改善,反倒是加重了。难道与她长期抑郁忧思有关?
林石保点点头:“还有些阴虚上火,口唇干热,想是近期感染风寒未愈之故。虽然轻微,还是要早早注意,恐防伤身。”
“微臣开几服药,小主服用后会有改善。”
“林太医,能再加些宁神安眠的药么?”
“可以。”
林石保回头令御药房煎了汤药送来,流素拿起药碗闻了一下,心中一动,跟着再尝一口道:“冰鉴,拿去倒了。”
“小主……”冰鉴不解其意。
“里头有细辛,仿佛份量还不轻。”流素看冰鉴一脸不解,道:“细辛散热解表,性温,本来用在我身上也无不可,神农本草载其无毒,但其实过量却有剧毒,伤肾。这里头……或许还不止一钱。不过也说不准,单只这一剂药说明不了什么。”
跟着过了好几日,每日御药房煎的药流素都吩咐倒掉,现在她可以肯定,这药必是被人动了手脚,是不是林石保不敢说,但要长日服用,一定肾损伤致肾病。
流素突然想起惠嫔所说的岑苏海,道:“冰鉴,你去打听一下有位八目吏目岑太医,何日当值。”
冰鉴应了,回来禀报道:“岑太医明日当值。”
“明日你请他来吧,别忘了说是素贵人请他。”
隔着细纱帘子,流素隐约可见岑苏海年纪不大,约二十七八,神情沉稳,并不多言。
听了林石保的诊断,他也只点一下头,道:“林太医可有留下方子?”
冰瞳道:“并未留下,但我在旁看过,能记得。”当下复述了药方子。
岑苏海颇感意外,看她一眼:“小主身边有如此伶俐的人,不谙医理却能过目不望。”
冰瞳冰鉴跟着流素,上课时也常不离,识字不少,不想倒派了用处。
“是有细辛,不过半钱,服用时间不长绝不会有事。”
冰鉴道:“要是长期服用呢?”
“细辛有微毒,历来医书少记载,但如无过量,且煎煮时间超过二刻钟,应该无碍。”
流素道:“拿今日的药给岑大人过目。”
岑苏海接过微温的药碗嗅了一下,浅尝一口皱眉道:“似乎不止一钱,但只凭口舌之感不能断定,小主便是对此有疑?”
流素道:“大人不觉得可疑?”
岑苏海想了想:“即便有疑,小主又如何判断出这药中细辛可能过量?小主难道也熟通药理?”
“大人知道的还是不要太多,我请大人来,不过是因为惠嫔娘娘推荐,信得过大人为人。”
岑苏海道:“微臣与明珠大人府上的郎大夫颇有渊源,小主只管放心,自此后凡小主有命,微臣必定亲至。”
流素一怔,原来惠嫔推荐他也不是偶然,该是明珠早安下的一枚棋子吧?不,可能这人本就是明珠安在惠嫔身边的,此次再“照应”她而已。但至少目前看来,宫里有位可靠的太医不是坏事。
“这药的事,微臣会去查清楚,小主每天不可按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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