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坐火车选择坐“夜间火车”,可以一早到达目的地,既能够节省旅行时间,又省下了昂贵的酒店住宿费用。我们身边的钱已经越来越少了。到达西德北部的海港城市汉堡,正是次日的清晨。
我们从火车下来,把行李存在车站的自动储存柜,在旅行社要了张汉堡城市地图,迎着寒风,向市内出发。
汉堡是德国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柏林。历史上曾经被当时强盛的丹麦统治过,也是神圣罗马帝国一部分。汉堡是德国的西雅图,著名的“空中客车”就在此地大飞机制造区生产。世界大港是众所周知了,各地远洋轮来欧洲时,都会在汉堡港停靠。1943年盟军的轰炸,汉堡大部分被摧毁。就和德国和西欧其他城市一样。现在这里一派盛世景象,没有丝毫二战的痕迹。当年马歇尔计划也就是“欧洲复兴计划”的执行效果,可见一斑,尽管这个慷慨,是为了确立美国的世界霸权地位。
我们身上还带有一点从布达佩斯带来的干点。西欧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总得找些水喝才行。一路上注意观察,好不容易在超市边上找到公共厕所,上前推门纹丝不动,发现需要投币。二个穷汉缩着脖子一边耐心等候,总算等来了救星,一位胖子打开厕所,我们赶紧一溜烟地尾随而入。
汉堡市的领事馆区十分庞大,这里各国外交机构星罗棋布,据说是世界上拥有领事馆最多的非首都城市。我们来到的时候,整个领事馆区格外寂静,偶然见有外交牌照的豪华轿车呼啸而过,只是所有的外国领事馆大门是紧闭的,“莫非也要投币?”我们正在互相说着笑话,一个背着自动步枪的西德警察走过来,提醒我们,今天是周末,一律打烊。我们才意识到来的不是时候。我们把日期都疏忽了。
一路上我们展开讨论。究竟是在汉堡住下,争取英国和其他国家的签证,还是搭乘当晚到丹麦的火车离开西德。第一方案看来有些问题,一则西德的旅馆费十分昂贵,不是我们长期能扛得住的;二则我们的西德二十四小时过境签证已过期,其他西方领事馆很可能会拒签。当然可以从西德进入与英国隔海相望的比利时,但是比利时签证同样是二十四小时过境,到了那里会遇到同样问题。当时我们在布达佩斯决定离境,不去等待英国签证,实际上规定我们只能进入北欧。挪威是我们各国签证可逗留时间最长的,到了使用最后王牌的时刻。
从领事馆区回到市中心,已经过了正午。天气越加阴沉,汉堡是音乐家门德尔松和勃拉姆斯的故乡。我们顺道看了几座剧院,是二战大轰炸以后恢复的建筑,文艺复兴时代的风格。路上熙熙攘攘的西德人,冷峻和高傲,从不向我们瞧上一眼。这个曾经先后制造二次世界大战的民族,罪孽深重,然而丝毫不减当年日耳曼人傲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美国才能使这个民族俯首帖耳,屈服于强权,这里经常可以见到,哇啦哇啦讲着美式英语的驻德美军,除了是冷战的需要以外,对德国也是起到潜在的抑制作用。在西德,到处可以看到来自东欧,南欧和第三世界的外籍劳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从事简单重复的劳动,当地人不由得自觉优越,一种欧洲人与生俱来的殖民意识。暂且不说战后错综复杂东西方关系中产生的马歇尔计划,数十万廉价的外国劳工,对于西德经济奇迹而言,功不可没,尽管今后的事实证明,这种移民政策后患无穷。
汉堡地处德国北部,靠近北欧,和慕尼黑比,气温骤然下降许多。和西欧多数的城市一样,这里古典和现代的城市雕塑到处可见,并在城市布局中点缀了不少喷水池,可惜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季,水枯源尽,几乎所有液体都凝固了。
我们来到一家购物中心的小吃亭,凑了零钱,每人要了一个热狗和一杯热可可,站在那里,三口二口什么都光了,依然靠着那里东张西望,既可歇歇脚,又可暖暖身,而且柜台后不时飘来快速食品的热气和诱人香味,虽然不能多吃,鼻子闻闻也是享受。这时候,有二个中国人模样的男子走过来搭讪,一交谈,才知道是来自台湾,是到西德做电子产品生意的。那个年代,我们可是头一次见到海峡彼岸的同胞。台湾人的国语明显变异,初听有点别扭,当然语言是约定俗成的,无可非议。以后的接触中,台湾人几乎没有例外的,都十分善于言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那里的智力开发程度可以略见一斑,很难苛求人们每每言之有物,虽然有时候,言语的巨人和思想的侏儒,两者呈反比。来自两岸的二位学者坐在一起,如果注意他们的交谈,或许会感到其中的一位,语言缺少恢弘。应该承认我们有我们的局限,他们有他们的藩篱,用“岛屿意识”一词,不一定恰当,但是很难找出另外更准确的字眼。台湾的经济奇迹是个不争的事实,处在资本原始积累后期,就像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中的暴发户,我们应该用历史的眼光,看待某历史阶段的拜金主义,文化沙漠等现象,这样,对于那种对大陆人溢于言表的轻蔑,也就不会感到诧异和匪夷所思。
从超市出来,我们回到了汉堡火车站,买了当晚开往哥本哈根的车票。距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半天时间,折回市区溜达会消耗体内热量,再说囊中羞涩逛街也难有什么乐趣。但是我们马上发现,火车站根本没有供乘客候车的座位,实际上,候车人必须坐到月台两边的咖啡茶座,这样就有了消费。站内有个不起眼的影院,标有Non-Stop的字样,意思是滚动播放电影。我们计算了价钱,比坐咖啡茶座划算,因为总得不断喝点什么,况且看场电影,也不枉西德一行。我们买了票进了影院,偌大播映大厅稀稀拉拉坐有十来个人,银幕上放映的是西方典型的爱情电影。电影中有不少随意写真的性描写,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不免面红耳赤。在特殊的清教徒式的年代,和“犹抱琵琶半遮脸”的传统的双重异化中,自然的性行为,性心理成了公众禁忌的话题,实际反而不真实,那个时代独有的思维方式,语言和人们怪异的举止行为,只有我们这些同代遗老遗少才能搞得明白,如果回放当年的场景,后人看了只会感到莫名其妙和索然乏味,因为这与人类的主流,和当今的社会风牛马不相及。站在今天开放的中国社会,对于一个已经终结时代的人性的反思,只有从今天角度去把握,才有普世意义。扭曲人性的以往社会,动真格的性爱或许遮遮掩掩,但是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是把生来具备的东西屏蔽了而已。
此外,在西欧可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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