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耐说完狠劲儿地一挥手,扭头便走。
静静的月光下,只听见“啪啪啪”的鞋底砸地的声音。这时一阵凉风悄悄摸进罗耐的鼻孔里,顺着鼻腔进入呼吸道、口腔,转了一圈之后又蛮横地出了鼻孔。这一阵风让罗耐从鼻子一直凉到了后颈。奇怪的是这凉风虽然经过的是夏季的天空,却不知为何如此干燥,以至于罗耐的喉咙在受到风的“洗礼”之后变得有些干涩。这干涩不仅让罗耐使劲咽了两口吐沫,而且让他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最后左眼眼角还冒出了半颗泪珠。
听着自己“铿锵”的脚步声,罗耐忽然想到了脚步声后面的也同样受着风之“洗礼”的三弟,想到他鲜红的手掌和自己刚才山呼海啸般的斥责……而他,一直到现在仍没有吭一声。
此时的罗耐心有些揪,埋怨三弟为什么一声不吭呢?你哪怕是骂我一句,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也好啊。
终于,罗耐忍不住了,在走了大约六十多米的时候回过头来向树下望去。而他的位置正好是树荫遮挡视线的位置,使他丝毫看不到树下的情况。犹豫了一下,罗奶还是毫不犹豫地返了回去。
但是当他回到那棵老树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潘晓的踪影。
罗耐到路边一个话吧,拨通了“小幺”的电话,“喂,‘小幺’,搞定了。具体的等我一会儿跟你们说。”
“嗯,路上小心啊!不行等明天你再来吧!”“小幺”担心这么晚了路上打车不安全。
罗耐说:“这台词儿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对。小弟老是喜欢抢二哥的戏这算怎么回事儿?”
“小幺”“呵呵”一乐,说“那二哥你随便。万一遇上劫色的可千万别忘了提醒他戴套儿啊!”
“你他妈的都跟谁学的这套啊你!”说完罗耐马上感觉不妥,立刻就说,“这时候儿就甭贫了。”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小幺”没完没了地笑了起来。
很快罗耐到了中心医院。一进病房,没等罗耐坐下来,“四夫”便十分关切地问东问西,“进展还顺利吧?”“没来硬的吧?”“有人受伤没?”“怎么解决的?”等等。
“老四你先让我坐下来喘口气儿行不行?”罗耐坐到“小幺”让出来的椅子上,又喝了一口他递来的矿泉水,“老四,你别问了,该说的一会儿我肯定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你。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用知道,安心养你的伤,马上回学校继续学习。这样儿才能对得起我们这些兄弟今天对你的担心和付出。”
“二哥,你什么时候说话成这个味儿了?”“四夫”笑道,有些不解。
罗耐只顾说自己的话,“我们是谈判解决的,整个过程基本上大家都很冷静克制,所以没真动手。至于最后怎么解决的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我和你三哥一起办的事情你还不放心吗?”
“小幺”也跟着说:“对对对,四哥,二哥办事儿连大哥都放心,你就甭纠结啦!哎,二哥,这次我没抢戏吧?”
“哈哈哈!”罗耐和任正夫听了都笑起来。
“只不过……有人手上受了点儿轻伤。”罗耐说的时候低下了头。
“啊,谁?是三哥吗?”任正夫问罗耐。
“你别着急,没大事儿,要不我也不会在电话里笑出来的。只是当时他一激动捏碎了一个玻璃杯,让玻璃渣子划破了手,过后马上就没事儿了。你们也知道老三这人的脾气,跟以前真的是丁点儿都没变。珠穆朗玛峰还每年都长高一点儿呢,这他妈的潘三儿固执得真就半点儿都没变。我现在真后悔那时候把他叫过来。不过当时我也是太着急了,急着想把这消息告诉他。”
罗耐说着把胳膊肘拄在病床边缘,手托着额头表情凝重地说:“谈判完了,在酒吧外面我跟他就吵起来了。他说我以前不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以前要知道自己兄弟遭人欺负了,百分之百就要召集兄弟们跟人干;而现在却只知道谈判和妥协。他还问我为什么在酒吧里当着那么多人对他说话语气那样蛮横;是不是因为我爸是臧黎萧他妈的下属就有所顾忌了,人家打了咱的人,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说几句好话就算过关了吗等等等等一大堆——可我爸又不是今年才成了臧黎萧他妈的下属的呀!现在我想明白了,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受到亲近的人的怀疑。哎,以前我就曾产生过这样一种想法:世上的每个人其实就是个仙人球——要不人们为什么老是爱说“球啊球”的——生长得挨近了的就是朋友、兄弟,因为两棵仙人球的根系是可以相互补给和保养水分的。然而这之间的距离若是超过了某种限度,比如两棵仙人球要是挨在了一起,那麻烦就大了。这不用我解释你们也能明白。”
然后罗耐又喝了口水,接着说:“后来我就真急了,因为我在跟臧黎萧谈判的时候一直在忍,耐性已经磨没了。可以说那时候我就是个返了潮的火药桶,在谈判时被晒干了;在和老三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干燥到了遇火即燃的程度。所以……”
罗耐把对潘晓翻脸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但是关于后来他怎么后悔,怎么又返回去找潘晓,罗耐只字未提。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罗耐问四弟和五弟,但这一问很像是一种发泄郁闷寻求理解的“明知故问”。罗耐很可能心里早就有数了。
老五在一旁抓耳挠腮无话可说。老四安慰道:“我看二哥你完全没必要自责,一个大家都是兄弟,吵一次架甚至打一次架都算不了什么,以后该怎么处还怎么处呗!这么多年了谁不了解谁呀!再一个我认为你做得完全正确,是三哥他太冲动了。你放心,今后见着他我们一定帮你们抹平这疙瘩。”
罗耐说:“他现在正忙着复习,你们近期就别主动找他了。等时间长了我想这事儿也会自己慢慢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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