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缘故,肖琳的母亲肖珍珠,可以说是被谢雄气死的。
岳母生前对女婿,因私废公,可谓宽容至极,恩泽至极。
儿子婚前的财物,一直由母亲掌管支配,儿子婚后的财物,理所当然,她誓死也要掌握着。在肖珍珠看来,儿媳的就是儿子的,儿子是她生的养的,儿子的一切理所应当,就是她这个老娘的。换而言之,这是她的家,而不是儿媳的家,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统而言之,她是一家之长,儿媳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成员之一,一个外姓人而已。总而言之,儿子的钱,自然不能旁落外姓人之手,家里的财物,当然也不能让外姓人沾边。
肖珍珠对二儿媳袁春花是这样,对大儿媳谢嘉妮也是这样。倒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而是身为一家之长嘛,始终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家里所有人的钱,都是她的钱,所有人的财物,都是她的财物,家里所有的账目,都要由她结算,家里所有的开支,都要由她安排,家里所有的收入,都要由她缴获,儿子儿媳有什么额外收入,须要全部交她充公,要花钱时,再由她批准,再由她支付。
在这个由父亲,母亲,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三个孙子,三个孙女,女儿,女婿,二个外孙组合而成的大家庭里,同住一幢楼,同吃一锅饭。肖珍珠实行的却是一家两制,双重标准,丈夫,儿子,儿媳的收入缴她充公,儿子儿媳的家由她当,事归她管,女儿是做客的,女婿是亲戚,财物是谢家的,收入是谢家的,家是谢家的,人是谢家的,岳母怎么能管?
肖珍珠对外界说起来,是这样一套,家内做出来,却是另外一套。表面听着,谢家的钱财她不能管,女婿的家与人她不会管,然而女婿一家人都在张家吃喝拉撒,日睡夜眠,又有哪一样不是属于张家的?就是头顶的这片天,脚踩的这块地,住的房子,喝水的井,都是张家的,就连她开杂物店的收入,她饲养母猪的收入,原本也该是张家的。但肖珍珠替肖琳带孩子,让女儿代她看店,就说女儿帮了她大忙,收入作为酬谢,归女婿所有。偶尔,肖珍珠忙不过来,把猪食调好,只让谢雄提去倒给猪吃,就说猪是替女婿养的,她只是伸手帮忙。
家庭小金库,一个人用是贪污,几个人用是私分公款,一家人都用,是集体福利。张治邦听了,就责问道:且不论本钱是大哥掏的,还是谢雄出的,既然你手脚还力所能及,为何不替儿子带孩子?既然你身体力不从心,为何看店的忙不让儿媳帮?毕竟儿子的就是你的,女婿的和你没关系。再说咯,等你老到动弹不得了,要靠谁养呢?
肖珍珠说:岳母疼女婿,有么错?我就看他顺眼,越看越欢喜,就是要把他留在这养老!碍着谁啦?只要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张治邦说:有付出,才有回报,你只疼别人的崽与媳,你只把别人的崽与媳留下养老,你只靠别人的崽与媳,就莫讲张家的崽与媳不孝!
肖珍珠说:别人的崽与媳,那也是我的婿与女呀,我能不照顾吗?
张治邦说:像你这样关照至极,张家可是没有这种先例咯。谁家没有婿和女,你带这个头,招公众非议哩!
肖珍珠说:琳可怜呀,我要再不照顾,她更遭罪哦,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张治邦说,该管教的习气,不去纠正,不该供养的方面,偏要争来背负,没见过你这样当长辈的。祖宗传承几千年的纲常伦理,你也敢违背?人人都须遵守的老规矩,你也敢破坏?若是出嫁的女儿,拖家带口都来吃父母,要家财,争产业,族里的子孙吃什么?
肖珍珠说:我活一天,就要管一天!
张治邦说:不放心,你就顾吧,不放手,你就惯吧,不注意,你就管吧,结么苦果,你就吞咽吧。
肖珍珠说:你真狠心,说这种话,就是要将我二老往外推出门,推给女儿一家养活哩。
知根知底,莫过乡邻,巴掌大的地方,哪户有红白喜事,都去帮忙,都去随礼,都去吃酒,哪会不晓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本不该一家五口常年吃在娘家,累月住在娘家。乡俚曰:男子不发奋,逃不掉两根棍,女子不发奋,离不开娘家门。倘若不是父母为掩盖未婚先孕之丑,而强硬逼迫肖琳嫁给谢雄,像他这样不干正事的泼皮无赖,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根本就是打光棍的命。生活的重担,当然只有女儿来替女婿顶枷锁,戴镣铐,刺配娘家哩。况且,肖琳身带残疾,就连老天爷也不照顾,搞遗传基因突变,酬谢给外婆一个弱智二外孙女,报答给外公一个残疾三外孙女。
换个角度思考,话又得说回来。虽然一家之事一家当,但这种无视国法,忽视科学,所造成的恶劣后果过于沉重惨痛,个人根本上无法承担,除了至爱亲人援助分担,又能指望谁?还可依靠谁?因此,在谢雄没有公然争夺张家财产前,念及肖琳也是个命比黄连还要苦三分的遭罪人,一奶同胞,骨肉情深,只要当父母的,及当兄长的心甘情愿帮衬,儿媳和家族也不便说三道四。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凡事自有对错,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有定盘星的,那一杆十六两公平称,将是非曲直和青红黑白量得一清二楚。
此后,为表示一视同仁,儿女平等相待,肖珍珠连女婿的家也接管过来,大家庭的所有生活费用,都由她公账支付。但张家的收支情况,和女婿家的收支情况,明显不同,且不说丈夫有正式工作月月拿工薪,也不说女儿不如儿媳吃苦耐劳,勤俭节省,大儿媳还是机关干部呢,单论儿子月月有工资,还有不少灰色收入,女婿却吊游浪荡混时光。
如果要在城区选一个标准的二流子,他会是当之无愧的样本。谢雄从二十几岁起,就被肖珍珠收留在张家混吃混喝,他从来不务正业,也干不成任何一件正经事,谢家多出来的余人,便成了张家收藏的害虫。
得失相随,福祸相依,优劣相辅,这是客观规律。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非常形兮,非正态也,过犹不及是错,矫枉过头也是误。水打烂杨兜,打去又回头,离不开娘家门,究其原因,也就是娘家条件好,父母会赚钱,兄长有余钱,留得起女儿一家,养得活女儿一家。如果不是有几个钱烧包,撑得心慌,女儿即使受到三灾九难,甚至于伤残了,病瘫了,婆家不要了,也不可能转回娘家来长吃长住。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在志向骨气方面,对于肖琳人们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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