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颜瞧着郑萧余远去的身影,笑道:“你们这个郑处长滑头得很,你在他身边该好好学着点,当年在新疆我和他的确是见过的,不过事隔多年他应该记不清了,也难怪,当时毕竟……”转身间见储为民神情默然,似乎并没用心在听自己讲话,丁颜也便停了下来。
储为民原本低头走路,还在想着郑萧余刚才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忽然发现丁颜停了下来,抬头望了望丁颜,见她也正望向自己,两人对视了一眼,却均没作声。
储为民心中暗自盘算郑萧余“昨晚也就不麻烦你”究竟所指何意,而丁颜回首往事却是顾忌良多,两人各怀心事,一起走进自助餐厅。储为民忽然问道:“你昨晚说你这些天见过一个人,样子很像我?”
“是啊,我昨晚讲了你不爱听,怎么现在又想起来问起这事儿?”
“哦,就是忽然想起了。”储为民望着头顶天花板,虽是一色的格格条纹,却是图样繁多,瞧来甚是纷繁复杂,他继续道,“你是说在新疆回来的路上见到这个人的?”
“是啊,长得跟你别说有多像了,一开始连我都分不清楚,都以为就是你。”
“是么,”储为民转头看她,“那后来又从哪儿认出不是我了?”
丁颜原本低头吃饭,听他又语气有异,索性停下来,仔细看着储为民:“我觉得你这些日子变得很古怪,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见储为民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执拗地看着自己,意似等待自己回答,幽幽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连你都认不出来,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我已经死了……”说罢,丁颜怔怔地望着储为民,忽地心中不知触碰到什么,眼角一酸,她脸转向别处,终于强自忍住。
耳中却听得储为民低声道:“又或许,真地会有那一天,说不定是因为我死了……”
丁颜听到这话,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到储为民怀中:“我不要你说这种话,我们都不会死。你答应我的,我们要一起回天山,一起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说这种话?你为什么老惹我生气呢?”
储为民见她泪眼婆娑,心生怜爱,哽咽道:“嗯,我们不分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丁颜伸手将他眼角溢出的泪水轻轻擦去,柔声问道:“你离开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是那些人又找你了么?”
储为民没有回答,双臂微微拥紧怀中的丁颜,但觉怀中温软如玉,下巴轻轻靠在丁颜耳边,鬓发如丝散落在自己脸上,顿觉温意无限。顺着丁颜的目光望着附近桌上的人纷纷看着自己,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们离开这里,边走边说好么?”
丁颜斜躺在自己心爱之人怀中,只盼着时光永远长留于此,耳边听得情郎柔声细语,身子一软,微合双目,对于他具体说些什么,也无心思去细听,心中平安喜乐,只觉得此刻人生已是甜蜜到了极致,过去的委屈宁可忘去,而未来的憧憬也大可不必再去指望……慢慢儿,不由下巴轻轻扬起,浅浅笑意便写遍面庞。
“也不嫌羞,又哭又笑,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储为民轻声道。
丁颜甫地睁开双眼,邻桌果然有人边吃饭边指指点点地看着储为民和自己,脸倏地一红,从储为民怀中坐起,挽着他的胳膊并肩离开餐厅。
晨色渐蔼,此时两人心意已通,不交一言,徐步缓行。离开怀圣楼,行至民巷西路,远远见着路边银杏树下一排座椅,两人走近坐下。深秋时节,京城的阳光很是通透,天也格外地蓝,沿街灌木依稀苍翠,枯黄的落叶浅浅一层铺满马路, 黄绿掩映也便成了北京秋天的特点。望着公园深处夹杂着枫木丛中零星片点的如血红叶,颇感清冷凄凉,两人靠着座椅相依相偎。
两人昨晚小别重逢,原本甜蜜欢愉,怎奈各怀心事顾虑,其实均未能安心歇息,于此安静所在,渐感倦乏,就此浅浅睡去。
过错和过失都可以原谅,但过去已永不再来。昨夜之灯无论如何闪亮都不值得回首,未来是未知的,但终究透着光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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