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恪打了个哈欠,一边让迎面碰到的一个服务员去招呼司机老高,一边往楼下走。快到一楼时,忽听得大堂内一阵激烈争吵,女的声音听着像是这里一个姓卜的丫头,男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来。他也不以为意,径自走下台阶来。
远远地,卜露看见郑恪走下楼来,面色一紧,向着身边兀自喋喋不休的卜中奇使劲瞪了一眼,便快步迎了过来,“郑主委,要我替你去喊老高么?”郑恪摆了摆手,只见远处那陌生男子背向着自己,只当是寻常恋人间的争吵,虽见她面色紧张,也不多问,直接跨门而出。
卜中奇待得他走远了,才走近问道:“这人是谁,倒好像在哪儿见过?”
卜露沉着脸色:“这下你如意了?这人是谁干你甚事,你整天居心不良地算计这算计那,非要把你这做妹妹的害死了你才会心安!”
“哼,我居心不良?有亲妹妹这样编排大哥的么?”卜中奇应道。
卜露忽然问道:“刚才不是示意你不要转过身来的么,你怎么说你见到他样子了?”
“你紧张什么,”卜中奇悻悻然道,“我这样子很吓人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你就继续闹吧,终有一天等你亲眼看到我死在你这个做哥哥的手里,你就安稳了……”卜露越说越急,越急越气,忽然悲从中来,失声啜泣道,“当年阿爸惨死邻村的时候,你说去为他报仇从此家门不归,后来阿妈重病,弥留之际想见见你这做儿子的却到处找不到你人。从小我就象个孤儿一样,到处被人欺负,受尽苦难,直到被阿訇收留,才有得今日。你今天又来唆使我……”
卜中奇扶着她的肩膀,急声道:“巴图尔把你安插在这里,难道当真有什么好意?妹妹你醒醒吧!”
卜露双目含泪,抬头望着卜中奇:“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你眼中的好意,但我清楚地记得,当年在我自己的亲兄长弃我不顾而去的时候,是掌教阿訇把我抚养长大成人。”
卜中奇急道:“我走的时候把你托付给邻居三婶的,我把身上剩余的所有钱粮都留给了你,我是空手离开的……”见妹妹满脸怨恨地看着自己,他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酸楚,“妹妹你也别气了,我刚才没有不听你的话而转过身来害你,等他转身走向门口的时候我才敢回过头去看,不过这个人的声音我真地是很耳熟,刚刚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更加确定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卜露见他言之凿凿,知道他没有胡说,不由得惊疑不定,低声道:“他是中直机关某个部门的领导,怎么可能与你见过?”
“你瞧不起我这做大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卜露望着卜中奇,缓声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又没有被塞到这条线上来,怎么会和这种级别的人能够接触到,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卜中奇一脸无所谓道:“管他呢,他做他的大领导,我做我的……”
“做什么?”卜露轻瞥道。
卜中奇哈哈大笑道:“我做我妹妹的亲兄长行不行?”说完,坐在先前周复坐过的椅子上,歪着头说道,“别管他了,再说巴图尔这老狐狸一向到处投机四面伸脚,就算真将个别高级官员拖下水也不希奇。”
卜露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擦了擦眼睛,对着卜中奇冷言冷语道,“你就不能对掌教阿訇口头上尊重点!”
“尊重?”卜中奇冷哼一声,“他尊重我了么?派我在中阿边境一待就是五年,他怎么对我的?你再看看现在教里面乌烟瘴气的,得势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半大的小崽子在把持各个要害部门。这个老混蛋真正是眼睛瞎掉了!”
“你是我哥哥,我不该这么说你,但你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卜露原本坐在他身边的,情绪一激愤,不由得又站起身来,“我有没有诋毁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初阿訇是怎么信任你的,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卜露叹了口气:“你说起别人来都是横竖有理,你从来没有反省过你自己。”
卜中奇望了望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既觉得很是亲切,恍惚间又感觉是那么地陌生,听她一路讲来,却无一处不是在揭自己的伤疤,多说无益,她终究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说的没错,我卜中奇为人原本不足为人所道,却也不用你这做妹妹的一一来数落了。
眼望着妹妹渐渐长大,甚至在眉眼中依稀还能见到母亲当年的模样,心中不禁愧然,卜中奇站起身来:“妹妹,不管你如何地恨我,我毕竟是你大哥。”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深夜特意来找你,只是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平平安安,不是专门为了来跟你吵架的……”说罢转身离开。
“大哥!”卜露叫住走向门口的卜中奇。
卜中奇回转身,见她慢慢走到自己跟前。卜露眼眶一红,低声道:“大哥,你已经是我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顿了一下,“谢谢你专门来提醒我,我会注意的。你最近在刑昆那里还好么?前些日子你刚从边境回来时,我曾托人让他多加关照你。”
卜中奇眉头一皱:“我呸!我卜中奇怎么说也出来混了十几年了,会稀罕那种小崽子来关照,真是老天瞎了眼睛!”继而笑道,“哈哈,不过那小子想认我做他便宜大舅子倒是真的,要不然他哪有那样的好心,在这种时候倒想起来关心我,还专门地把我调到他这路来。”
“你去跟他说,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具体什么原因他知道的。”卜露说完,便抿嘴不语。
卜中奇听她这样一说,反倒忽然来了劲儿了:“哈哈,这个嘛!我倒也听身边的兄弟讲过的,”忽然凑到卜露耳边,“那个叫什么储为民的小子到底什么三头六臂,居然把我妹妹迷成这样。”
卜露低头,并不理会他。
“几天前,我刚到北京,就老在耳边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你快说给大哥听听他现在哪儿,我去把他抓来送到你身边来,也省得刑昆这小子还在惦记着葫芦心思。”卜中奇问道。
卜露幽幽道:“他已经快结婚了……”说着,回头不再理他,“大哥,你多用点心思管好自己的事情,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望着卜露渐渐消失在远处,卜中奇一跺脚,推门而出。
过错和过失都可以原谅,但过去已永不再来。昨夜之灯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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