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源寺后院,太子端坐在榻上,缓缓地抿了一口茶,茶盏落下,他斜睨着眼帘子后面站着的那个男人。
四方帽下,五官突出,面容奇瘦,背微驼,一身青灰色袍子如同挂在身上,易于常人的冷和静,距离这么近,太子竟然感觉不到他身上发出任何一丝人的气息,雍容华贵的母后怎会同这样的一个男人媾合?居然还------。
太子皱了皱眉头,迫了自己收回了视线,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晶莹细腻的杯口,他在等此人开口。
“听说启儿把母后软禁在后宫了,可有此事?”青灰色长衫男人转回了身子,语调及其缓慢地问道。
“这是本王的家事,不劳大国师操心。”启紫太子额上青筋微微凸起,虽实为父子,他也容忍不了此人如此称呼自己,那是隐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大国师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时有些尴尬,鹰一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帘子后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可是,他没敢发作,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两人之间不过是场交易,自己是为了雪当年夺妻之耻,而他只为夺皇权,要说父子之情,连半分都没有,再说下去,便是自讨没趣。
“这仗怎么打?大国师可有良策?”太子恢复了平静,不阴不阳地问他。
“内乱不平,难定天下,太子还是好好想想用什么法子收服茜香国四大王族,至于龟兹国那边,太子放心,一个蓝正图逃不出我的手心,倒是西陵王之子西陵沣是个琢磨不透的人物,如今茜香国宝冰魄琉璃凭空消失,香彻骨至今下落不明,太子不怕这两样东西落在那西陵沣手里?此人不除,日后恐为大患!”
大国师的话何尝不是太子如今的忧,冰魄琉璃消失十有八九跟西陵沣有关,可是苦于没有凭据,当初也是自己把西陵沣安排在南宫王身边,没想到他会来个反奸计,最终唱了出空城计。
“仗是一定要打,不然本王又如何能看得出谁是敌,谁是友呢?只要一开战,各家都会亮出家底子,本王倒要看看西陵王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实。”
“太子,少安毋躁,皇上一日不撒手归西,你这么做无疑自绝坟墓,与其铲除异党,不如怀柔政策,拉过来为你所用,要知道安内方能攘外,南宫朔要是此次被三公主带回了国,势必造成两国和谈的局面,这对你我都不利,太子应该明白这其中利害。”
“这个你不必担心,送公主回朝,本就是一计。”
“一箭双雕?!”
“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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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沣躺在东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顶棚,摸着下巴轻叹道。
“自是知道你不甘心,想不到你连一刻都等不了。”
软被里淡淡的气息竟让他心里有些酥麻困意,算了,就由着她任性一回,他一翻身裹着被子睡了去。
霓裳一口气跑出了城,直奔香堤江方向奔去。
却不知此时,香堤江岸,一场大厮杀已经拉开了帷幕。
蓝正图接到探子密报,三公主带着南宫朔正往他这里赶来,立刻命人在江面搭桥,他不想看到自己的三公主如此狼狈地被押送回来,他带上戰龙精锐过江,他要体体面面以国礼迎接龟兹国三公主殿下回朝。
北山王因自己的女儿还在蓝正图手上押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戰龙’再次开拔过江,忍不住心里开始大骂龟兹国大国师无能,这笔帐日后再算,如今只有一个忍字。
三公主看着半靠着马车内一侧双眼微闭,一身虚汗的南宫朔,心如刀绞,虽然从来都知道此人身体一向不好,没想到会柔弱到如此地步。她靠向前,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墨发下苍白无色的脸,胸口的伤依然未愈合,月色长袍掩饰不住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只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丝淡淡的檀香之气,让她相信眼前之人还是多年前拒婚的南宫朔,他还活着。
端起桌上的汤药,又吹了吹浮沫,才小心地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药的气息让南宫朔回了点神,他抬手挡了挡,淡淡地说:“不捞三公主如此上心,我已无药可救。”
三公主手不由得颤了起来,她知道,此人不是无药可救,只是去日已决。
“就算为了我,喝了它好吗?如果我带不回你,父皇自是要处置我,蓝将军为救我已经挂了叛贼的罪名,没有你,两国必定开战,世子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南宫朔嘴角飘过一丝惨笑,“想不到我一个快死之人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说完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三公主的眼泪掉进了碗里,“对不起,我没想到去凌绝顶见你,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是我任性,不知好歹,才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一事,彼一事,本没有相干,三公主您多虑了。”他语气依旧淡淡,如当初拒婚时一样,从不说别人半点不是。
“放心吧,回到龟兹国,我必找最好的良医来医治你,如果你不喜欢呆在宫里,我会跟父皇说,不勉强你,只要你喜欢的地方,再远我都陪着你去。”
南宫朔不再说话,却默默地接过了碗,一口喝了下去,他不想为难眼前这位善良的公主,,他会撑到陪她回龟兹国,也算还了她那份痴心。
香无影如鬼魅般从官道上稍纵即逝,夜静更深,雾气很重,只跑了小半宿,外面的长袍已经湿透,夜风鼓起衣襟,寒气深入骨髓,可心里还有一团火,让她无法按耐,也等不到天明。三公主带走南宫朔,虽说不过是情深所致,倒也让南宫朔逃离牢狱之灾,可是三公主应该想不到此去龟兹,无疑将南宫朔推入另一个虎口。龟兹国早已不是她父王掌控的天下,狼子野心的大国师岂能容一个敌国叛贼之子高高在上?
霓裳心急如焚,眼见东方已显鱼肚白色,天快亮了,一定要赶在他们过江前拦住他们。她奋力挥鞭加快速度往前跑。
香堤江两岸,‘戰龙’旌旗招展,大将军蓝正图的坐下宝马正不安地来回踏步,他沉默着,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前方路口,身上黑色锃亮的盔甲在旭日中泛着冷光。
前方急行探子来报:“禀报大将军,茜香国北山王前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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