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已是近五旬的汉子看去身量偏瘦。”
“这般年岁?听说是处了剐刑,可知这人所犯何罪?”
“这些年,大凡抓到的犯人,只要是沾上了谋反二字,死得都是很惨的。不过此人死得也是极其不寻常的。”
“此话怎讲?”
“是条汉子!功夫了得,据说手一抬便有一道道剑光射出,即便是去捉拿他的侍卫高手也被放翻了七八个,据说在之前被此人灭掉的就不下二十余个,而且皆是练过武功的。此人却是中了洋铳才被捉的——可惜!”
“听说有一道剑光射出?也有好些年没听说过练有这等武功绝技的啦!可惜——先前被灭的都是些干啥活儿的?我以为大都是江湖中的争斗而已。”
“好像不是,有说此人是白莲教的一个头儿,还有说是早年干过太平军的老长毛。听说总之是去追杀一位将军时受了伤跌下马来,寡不敌众被捕获的。我也不大清楚,哪能去打听这些事?不像你一般,除了喜欢看些闲书,还总爱刨根问底的——来来,再喝上两口!”
“那是那是,喝——我也不是想刨根问底,只是——是怕惹下杀身之祸来。听说近来朝廷在四处皆布下有不少的探子鹰犬。”嗓音小了下去。
立在墙下暗角处的南宫旭没一丝声响,本就灵敏的耳朵在这深夜更是管用。
一人接着问道:“听说此人还真是条汉子哩,被剐了两千余刀才断气。竟一声也没吭出来,怕是把牙关也咬碎了。”
“我细细瞧了一阵,这名操刀的刽子手手艺不算顶尖。咱北京城年岁老点的,谁个没听说过,当年前朝的先皇处决袁崇焕时,那位操刀手才算得上是干这行的状元,那袁崇焕挨了三千一百二十刀方才绝气。”
另一个叹道:“看来老兄你虽是最喜欢去凑热闹也看得下去,不过还是孤陋寡闻了。就在三十多年前,官府在川蜀成都处决太平军翼王石达开时,就消遣玩儿般地慢慢剐了他三千四百八十刀才让他断了气。多剐了三百六十刀啊!照你的评价怎么样?那个石达开可真是条难得的汉子,据说一直到咽气都没吭过一声……”
“他娘的! 还有这等剐人的所谓高手?算倒是算顶尖的了——什么东西?我还听说——当年那袁崇焕受刑时,被割下的碎肉全被人争抢着吃了?”
“哎!据说还是收了钱的,一文钱一小块。天可怜见!一位忠心护卫大明朝廷的忠臣良将被昏君害了不说,他率领关宁铁骑为保大明和北京城而浴血奋战,阵亡的将士尸骨成山……这城中的百姓还要食他的肉!真是可气可恼可恨之极!”
“这便叫住君要臣死——”
“咱原本是极其痛恨李自成当年血洗北京城的,可想到那袁崇焕被刽子手消遣一般地一刀刀细剐碎割,围在四周的众看客犹如瞧一出杂耍。他一时死又不下去,还要眼睁睁瞧着那一帮帮的看客当着他面吞食下从他身躯上割下的血肉。吃他人肉的看客中,不少就是受他浴血守卫过的草民……当咱得知了这段事由,竟对那李自成也恨不起来了。”
“我说你是读书读得呆迂了,当年崇祯皇帝定了他个通敌谋反大罪,百姓们就恨他入骨,如何不争着对他食肉寝皮?自古以来,听皇上的话就没错,哪怕那皇上是昏君说的是胡话。”
“并非是皇帝没错,是因了皇帝们掌了草民的生杀大权。”
“且只是草民?在皇帝的眼里,王公大臣也是如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再说到如今,我也没听说过崇祯皇帝承认是他自己弄错了。”
“做皇帝的几时承认过自己的不是?被崇祯残杀的袁崇焕却还留下 ‘死去何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原来读到此句还深感其悲壮,如今——”
“如今怎么了?”
“依我看,还需要甚么忠臣良将、勇将猛将的?英雄一世的袁崇焕竟落得如此下场,其冤魂还要替那昏君守甚么辽东?遇上这些鸟皇帝,通通去他娘的!即便是如今遇上此事,这辽东辽西的失就失了罢!关咱们的鸟事!”
“你?——我看你说是如此说,若是果真如此,你同我一样,还不是同样要抄起家伙上前去拼死抵挡——你别再喝啦!有人来,快莫说了!被官府听得咱们的言语,咱两个就遭殃啦”见有人走过,这两人的声音就止住了。
看来这天下与那狗混账们作对的汉子还不少呢,可惜!一道剑光……遭害的好汉子究竟是谁?我爹爹何尝不是总以自己是个什么忠臣——南宫旭心头一阵发堵,去它狗娘养的混账皇帝们的!这两位说得好。
忽听头顶想起了一阵嘈杂声,有人高声喝叫道:“休得放走他两个反贼!”
“……各位官爷,我二人在此处饮几口小酒闲聊闲聊有何不可,犯了哪家的王法?”
“闭嘴!我等已在此听了多时,你两个所言句句皆是诋毁我大清天朝的话语,不仅替今日处决的反贼喊冤叫屈甚而至于对那长毛逆贼石达开也发出赞美之声,还竟然忘不了前朝的崇祯皇帝……快些给我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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