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说话间一直留意着自己发出的嗓音,自个儿也觉着完全是一副陌生的腔调。
箫岣听了他的话语越发气恼,一时也顾不得许多,提高嗓门顶他一句道:“又不是你出的银钱!”心想我若惹恼了他、他不要我而将我转给那位大哥,我才巴不得呢!言语发出,静等下文。他以为这个令他讨厌的富家少年听了他的顶撞定会发起脾气来,不料对方似乎不很在意,只是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却是走在前面的那位突然回过头来问他道:“你姓箫,小名叫狗娃子?”
箫岣点头,有些诧异。
“你娘可是姓申?”
箫岣愣了片刻,一拍脑袋叫道:“对呀!我想起来了,我娘就是姓申。”
那人道:“我也姓申,名叫申礼仁。”
箫岣奇怪道:“我早听见了你这位恩人爷是姓任的,为何又与咱娘是一个姓了?啊呀!我晓得啦,你是改了名的。”
在一旁的南宫旭瞧着箫岣的神色,正琢磨着自己的易容易声术有无破绽,一听此言便忍不住笑道:“任大哥的名字是前后打了个调,这法子妙!”他想到了薛士元大哥。
“原来是恩人爷听说了与我娘是同一个姓又瞧着咱俩也还顺眼,就将咱俩买了?” 箫岣见对方摇头,不由得挠几下脑袋,转过眼去瞧二毛,见二毛比他还要发呆,只得摇摇头道:“我实在是弄不明白,多半是二位爷正想要两个小奴才?”
南宫旭摇头道:“你再好生想想!”
打头的任理生此刻似乎心事重重地只顾由着马儿不快不慢地往前走,也不多插话。
南宫旭呵呵大笑,指着箫岣道:“你要是弄不明白,就真是当小奴才的命了。”
箫岣长叹一口气道:“哎!我有个兄弟与你差不多的个头,可是个武功高得很的大侠,可了不得,可惜不知他跑去了哪儿?要不我箫岣咋会落到这个地步……哎!我那兄弟叫南宫旭,想必你们也是听说过的。”
南宫旭笑道:“我除了吃过水煮虾油炸虾,还从没听见什么南恭喜北恭喜大虾小虾的?再说你将你那兄弟夸得了不得,连他都有那般武功想必你的本事也是厉害了?”
“要说我那个老兄,他也只比我大一点点,我当然是会些拳脚功夫,方才可惜我的手被铐——”箫岣被他这么一说,只得嘟嚷道,“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啦!如今我和二毛被恩人爷花钱买下,如何不是小奴才的命,不过总比让蒋横顺那伙混蛋弄去京城砍脑壳强多了。思绪纷纭的任理生此时回过头来,看了他两人一眼道:“要真被人当作了奴才就不好过了。”
箫岣和二毛同时诧异道:“你们花了那样多钱,不把咱当奴才?”
南宫旭见在前面一棵大树下勒住马头的任大哥瞧了他们片刻,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知道他有话要说了,便让过一旁。任理生朝箫岣突然叫了一声:“狗娃子!你认得我么?”
箫岣一愣顺即就笑了,点头道:“箫狗娃如何不认得你恩人大哥?往日是不认得从今天起不但认得,从心坎里记得全靠恩人大哥搭救了我两个。为报恩人大哥的大恩大德,我和二毛兄弟心甘情愿做你的小奴才,鞍前马后跟你跑路、洗耳恭听你的话、规规矩矩听你使唤,你说对么二毛?”
二毛急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和箫狗哥要好好地做二位恩人爷的小奴才。”
箫岣急补上话道:“愿意死心塌地老老实实顺顺从从给二位爷效犬马之劳……”
任理生的眉头越发皱得厉害简直快拧作了一团,面色铁青。已跳下马来的南宫旭的嗓音突变:“狗娃子呀狗娃子,你两个要真被人买作了奴才就惨啦!成了什么德性……”
“你?”箫岣瞧见那少年在一旁摇头冷笑,他瞧着瞧着眼睛突然睁大了,手指对方道:“你?你是南宫旭——你让我寻得好苦!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扑将上去用拳头在他肩头和胸口处一阵地擂去,眼眶内竟有些泛红。
南宫旭笑道:“你和那作了县官的金胖子贵娃在县衙的情形,可被我这个军爷从头看到了尾。”
“好你个南供起!你是一直在装神弄鬼地哄骗我!”箫岣的拳头朝南宫旭的肩头擂去,南宫旭只得松弛身躯不躲不避,笑嘻嘻地受了他好几下。
“你的变脸手艺还真是大长进!认不出,简直认不出!”箫岣住了手,暗暗揉了两下手腕,那神情真是悲喜交加。
“啊!真是南宫大哥、南宫大侠!”一直少言寡语的二毛在一旁雀跃起来。
南宫旭向任理生望去,扭头朝箫岣示意道:“箫狗娃,你根本就没认出他是谁,我知道你也不认识他,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再称呼他恩人大哥了!——”
“你说啥?!人家救了我——”箫岣一副面红筋胀地样子眼珠瞪得更大。
南宫旭打断他话道:“他是你娘舅,是你亲亲的娘舅呢!”
“娘舅?”箫岣的嘴巴半张愣愣地盯向任理生。
“……算起来那年你还不到五岁……我的真名是申礼仁,礼义廉耻的礼仁义的义。”任理生朝他点头,并说出了他爹娘的名字和一些情形。
两匹马儿在大树后面啃着残存的枯草,树荫下,南宫旭见任理生的面容十分难看。箫岣先是一副木然的神情,半晌方大叫了一声。
“哇!妈呀!——你是我娘舅、真是我娘舅?娘舅你咋不早些来寻我呀!……”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他胸腔内发出,一时间泪如泉涌……抬起手肘将衣袖遮向面颊,猛地回过身跌跌撞撞扑向大树去。别说把这二毛惊得呆呆的,就是南宫旭也从没见过箫岣这般的痛哭。
任理生长叹一声,道:“那年我已快走回老家一带,刚听到我姐家中的变故,本要做出点动静来,可是被官府追捕得紧还差些……”
申礼仁?我娘就是姓申——箫岣已佝偻着身子背靠树身坐在地上,面容青白神色惨然,他依稀记得他娘在过世前是对他讲过,她有个兄弟很早就离开了家,后听人说去投了太平军当了娃娃兵。后来又有她这个兄弟已阵亡于乱军之中的传言,这话她没向儿子提及。
南宫旭见箫岣如此情状,只得向任大哥开口问道:“任大哥离开家乡很久了?”
任理生道:“二三十年啦!那时不过才十三四岁。”
南宫旭道:“从没回过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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