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咱们走吧!”
绿蜻蜓喜出望外,他根本就没瞧见这姑娘的眼眶里已饱含有泪珠儿。
一时间,南宫旭的心绪乱得很,使出的行走功也很不像样子,走到一条小溪旁,将身子俯下去,让脑袋在淙淙流水中浸了两下。而后立起身子仰头向天,见天边已显鱼肚白。他呆立了片刻,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缓慢地走了一大段,又极沉重地叹口气,打量了一下方向后又才加快了步子。
距京城不足百里的一条驿道上,有一队正匆匆赶路的镖车,镖车有七辆,赶车和走镖的有二十多个人。打头的镖车上插有一旗,上绣‘福远’镖局字样。
镖车渐渐进入到一片白桦林子里。
骑在马上为首一中年人显然就是镖头儿,方才他正在向身后的几位讲述往年走镖的事,他身后的四人四骑皆是精壮汉子,此时听他道:“最憋气的还是那一年走镖,傍晚经过圆明园侧门……”
镖头身后一人问道:“圆明圆是被洋鬼子抢了烧了,大哥莫说是你,就是我瞧见那一番残垣断壁,也不由不气!”
镖头儿摇头道:“那一趟路过时,还没被洋鬼子们毁坏。”
另一人问道:“哪又是为何?是何事惹大哥你生气?”
“当时,那趟走镖看看就要到京城了,没想到被一大队官军气势汹汹地赶出了那段小路,硬是逼着咱们绕道而行,足足多走了好几十里地,走拢已是深夜……在他们眼里,与驱赶一群牛马猪样的还真没有两样,只要一想起,就不由不气恼之极!”
“大哥这气恼我明白,看看如今,被那洋人军队毁了后的圆明圆,就再也不见有一兵一卒去把守了!”
另外的两人没吭声,其中一个黄面汉子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此人自前日随这趟镖车上路心头就很不痛快。此刻他还在生闷气,咱身为堂堂从六品武官,还要屈就于一个无官无职的镖头儿。另一个也觉得上头也太小题大作,这玩意儿再怎么金贵也不过才那点大的一块……
另一人的眼珠微凸白眼明显,他几乎有同样的不快,仅就这一趟,往后不但在营盘上下大折了威风,即便是江湖武林中还有何脸面儿?他瞥一眼跟在后面的众人,其中有两个少年娃娃的各一只手腕被铐子连在一起,面无表情地走在中间。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子倒是不打紧,不过如同小狗小鸡一般,那个稍大些的只要稍稍注意点就行。两个小叫化子死活都没啥大不了的。想到前日将他两个逮住关押时,还动用起了重刑犯才用的镣铐。
说着话,一行人就进入到了林子里。镖头喊过趟子,又接着吆喝道:“各位弟兄行路轻点,咱们走过路过向土地爷叩谢借光,向本地朋友问好!”说罢,朝身后挥挥手,镖车便在众人的推动下平稳向前。
一行人走过林子的一大段,看看就要走出林子的尽头。为首的走镖头儿仍然是格外小心地捕捉四周的动静,他明白,只有到了目的地才算安全无误。何况这段林子还没走出去呢。瞧瞧身后跟着的两个汉子,他心下更是增添了踏实。他如何看不出这两人不仅身怀武功,而且武功不低,绝不在他之下。
今逢乱世,也时有货主增派高手相助走镖的,这次却格外不同,只有一只不大的木匣,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吩咐其夹带在一般的绸缎布料中。作为镖头的他接过手来,感觉并无多大的分量。他估摸着,除去包装,其重量最多不过两斤上下,但分量却不轻。那货主极为看重,不仅再三叮咛,开出的价钱和先付出的定金就已不薄。
瞧来人的派头,当时也疑心是官府的物件,如果是官员们的物件,无论文官武将也无论是公务还是私货,这几年暗托镖局的也开始多了。时下的江湖庙堂黑白两道水更深更浑浊,咱干这一行是多了些生意,也增添了风险……
想着心事,眼看就要走出林子尽头,半空里忽然一声唿哨响起——
镖头忙大声道:“‘福远’镖局借朋友的道路过此地,多有打扰了!”
三十余条蒙面大汉不知是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为首一人浑身上下着玄色装,他的蒙面巾却与众不同,只是一条比巴掌略宽的玄色布条,留有一对椭圆形眼孔,布条上遮眉头下仅露出鼻孔。只见他高声叫道:“溜的是哪路趟子?”
“秦岭北,宫墙南,福远镖局来拜山!”
对方又问道:“习的是哪家拳脚使的是哪家刀枪?”
镖头不慌不忙地回道:“少林武当峨眉青城,如海一般博大精深,师祖传下少林棍,师爷授过武当剑,”
对方问道:“吃的是哪家的饭?”
镖头回道:“吃的是朋友的饭。”
对方问道:“穿的是哪家的衣?”
镖头回道:“穿的是朋友的衣。”
对方又问:“喝的是哪家的水?”
镖头施礼回道:“饮过青城峨眉山中泉,恩师传我一小碗,踏上江湖坎坷路,与朋友共饮一瓢水,那是大小溪流三江五湖七河四海天下水,……”
……接着又对应了几句道上的话,对方作了个手势道:“朋友请,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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