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自己“贤相”,却称萧兰“岳父”,孰亲孰远不是一听便知?这公主摆明了不拿自己当一家人!想明白这点,不禁恨恨地瞪了一眼萧文:也不知道你在公主面前是如何诽谤与我,挑唆的公主对我有了成见!八成是把前几年的冷淡加油添醋地在公主面前说了,但那又怎样?又没短你父子吃穿用度,你凭什么在公主面前嚼舌根?!果然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萧文被母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心思玲珑剔透,一下子就猜到所谓何事,不由眼眶一红,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公主瞧见自己落泪,又多生是非出来。心里想着:我是怎样的为人,您做娘的难道不清楚么?您把我父子抛在脑后不闻不问十几年,我和爹爹从来都不曾抱怨过,又怎么会向公主去告状?被最亲的家人所忽略这种事情,您难道还以为是光彩地可以随便到处说的吗?
宝珏将这母子二人的行动都看在了眼里,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贤相,本宫想和驸马现在就去瞻仰一下岳父大人的遗容,不知贤相可愿为本宫带路?”
“不可!不可!”杨易居赶紧阻拦,“公主一路辛苦,臣以为,还是略事休息,喝杯茶再过去也是一样的。”
“哦?”宝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贤相有此心意,本宫倒是真的要问贤相讨杯茶水来喝喝了。”
“不敢,不敢,”转过头来,杨易居赶紧吆喝下人,“快给公主上茶!”
马上有小厮端了茶水过来,宝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贤相府里这茶虽好,可惜本宫实在是吃不惯……墨珠,你去车里,把本宫喜欢的茶叶拿来。”
大声说完以后,她把手一招,示意墨珠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墨珠点点头,站直了身体道:“奴才知道了,只是马车上物件太多,奴才怕一时半刻找不到……耽误了公主的时间……”
“不妨事,”宝珏扭头对萧文一笑,“驸马可愿意将冬行借本宫一用?”说着,朝他眨了眨眼。
萧文知道她这么说,必定是有她的用意,点点头:“冬行,你和墨珠一起去。”
冬行答应着,跟在墨珠后面一起出了会客大厅。
“岳父他方过而立之年,怎么就突然仙去了呢?”客厅上,宝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症?可曾请太医们来诊治?”
“这个……”杨易居心虚地低下头。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萧兰是怎么死的。她有十几年没有踏进过清竹园一步,早上,也是服侍萧兰的雨霜来报丧,她先还不信,过去亲自瞧了,才看见萧兰硬邦邦地躺在那里已经死了,身上的衣物也由他那两个贴身的小厮换成了簇新的寿衣,想来是早就有了准备。
“恩?”宝珏充满威势地看着她,原先的疑惑越来越大。
“这个……萧兰他……是……得了急性伤寒,臣来不及请太医过来……他就咽气了……”杨易居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文轻轻地抽泣起来。爹爹生病,霜叔叔和霖叔叔肯定会去求母亲为爹爹延医诊治,定是母亲置之不理,延误了病情,才让父亲英年早逝……若不是霖叔叔偷偷前来送信,自己竟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的……
“哎!岳父可真是苦命之人呐!”宝珏叹气道,“本宫还想着接他过来小住几天,也好和驸马叙叙亲情,却不想晚了一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萧文听了更是伤心,拿袖子遮住脸。
杨易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自知理亏。
墨珠走进来,后面跟了个杨府的小厮,托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三杯茶。
墨珠先端了茶给宝珏:“公主真是英明,相府这么大,若不是有冬行带路,奴才可真找不着柒茶倒水的地方。”
又端了茶给萧文:“驸马请用茶,冬行哥哥正把多余的茶叶送回马车上去,一会儿就回来伺候。”
最后端了一杯给杨易居:“相爷请慢用。”
“贤相也来评评,这是本宫最喜欢的‘竹园□’,入口清香,形如翠竹,不知贤相以为如何?”宝珏端起茶杯谦让道。
杨易居慢慢品了一口:“恩!果然是茶中极品!色泽清亮,茶香清醇,臣有此机遇品尝,实在是公主恩泽啊!”
宝珏淡淡一笑:这个丞相,还有心思拍马屁,等会儿看我给你好瞧!
“驸马,别伤心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宝珏看了萧文一眼,“哭坏了嗓子,本宫可不依。”
萧文睁着红红的眼睛,看了看她,乖乖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宝珏一笑,转过脸来找杨易居聊天,只是她刻意尽挑些戳人短处的话来问,不是问岳父大人平日起居如何,就是问岳父大人爱好什么,最后还盯着“岳父大人怎么会染上伤寒”这个问题反复地询问,直把杨易居急得满头大汗——她就是面对女皇的责问也没这么狼狈过。
一个小厮悄悄从边门进来绕到杨易居身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易居挥挥手,让他退下,随即站起身,笑着向宝珏拱手示意:“公主,臣已经把闲杂人等清理了干净,公主请移驾前往贱内生前故居‘清竹园’,臣为公主带路。”
“好。”宝珏欣然点头,站起身,走到萧文身边,牵住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跟在杨易居的后面,出了会客厅,向后院走去。
才出厅门,迎面看见冬行匆匆过来,脸色十分难看,宝珏朝墨珠一递眼色,乖巧的墨珠立刻迎了上去,拉住冬行,不让他和萧文打照面,远远地跟在后头。
清竹园,园如其名,地处偏僻,尤其那几杆竹子,随风摇摆,更添了几分凄冷。园子里的房屋虽然不能算简陋,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宝珏拉着萧文站在清竹园门口驻足片刻,不觉心下黯然,侧头看萧文,见他神情激动,握住萧文的手顿时紧了紧。萧文感觉到她的心意,朝她感激地一笑,却让宝珏更加心酸,对眼前的男子也越发的心疼起来。
跨进院门,白幡飘飘,纸钱飞舞,杨鸿雁果然有些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搭起灵堂,摆起香案,一口上等红木制成的棺材,摆在灵堂的正中央,两个三十来岁的清秀男子一身白衣,正跪在棺木旁边。
萧文惊呼一声,直直地扑了过去,秋住赶紧跟在后面。宝珏并不拦他,只是双手合什,在灵前默默致哀。
墨珠悄悄凑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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