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想到玲珑会这样问，水月一时间愣住了。半响，她向后退了半步，一屈膝，跪下来道：“水月命苦，家中遭逢突变，金钗之年便被贩入宫中，做过苦活儿，挨过毒打。主子们掐扭打骂不少见，冷言冷语更是家常便饭。从来没有主子会如娘娘一般，关心奴婢的冷暖。晗妃一事，娘娘本可以借机将皇后也搬上一回，却顾及着牵扯到奴婢，最终只告发了环妃；即便是事后知道奴婢有意欺瞒，也未一怒之下将奴婢驱出栖薇宫。娘娘口上说需要奴婢帮忙，可奴婢能帮娘娘做的又有多少，这些活儿换了别人也一样能做。现在娘娘更是想着奴婢的感受，问奴婢的意愿。那奴婢现在就回答娘娘，有娘娘的地方，就必定有水月；有朝一日，水月若做了有损娘娘利益之事，便等同那不忠不义之人，生愿受天打五雷轰，死愿受剖心挖肝肺。即便是出宫之后，娘娘若需要水月，水月也愿意一直侍奉娘娘左右。”水月面色诚恳，句句肺腑，就差将心肝挖出来给玲珑看一眼了。
玲珑不禁感叹，以前总说“人心不古”，现下是终于体会到古人是有多么知恩图报了。且不说这般说辞显出的十成十的诚意，便是水月办事细致用心，也给玲珑省去了不少力。这让玲珑再次生出了一种，还好当日没有对水月下手的庆幸。
“既是如此，以后你我私下便姐妹相称吧。”感念水月为自己做的真心不少，且生于现代，接受“众人平等”教育，一直不能习惯“娘娘”身份所带来的种种尊卑关系，玲珑伸手扶起水月，这样说道。
“不成不成！您是娘娘，是司徒大人挚爱的幼女；水月是奴婢，身份低贱，与娘娘姐妹相称，便是老天不惩罚，水月自己也要打自己千百个大嘴巴！”被玲珑方才的话吓了一大跳，水月赶忙摆着手，拒绝道。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玲珑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暂时把自己是穿越人的身份隐瞒下来吧，不然这丫头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呢。这样一想，玲珑便也没有再坚持。反正等二人出宫之后，她可以将自己的来龙去脉以及那“平等”思想一一向水月解释清楚，她们有的是时间，现下还是将最重要的事情——出宫，办成再说。
“过几日就去趟皇帝那里吧，现下有司徒志说情、许太医作证，加上皇后不搬弄是非，时机也差不多要到了。”事情都按着事先的预想发展着，玲珑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只是不知道，出宫之后能否及时找到传说中的那个邓百仙，自己身体里的残毒，又能否真正解开呢。
望着栖薇宫中艳阳高照、一片生机，玲珑叹了口气，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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