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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上花开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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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花眠池染畔(六)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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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腊月末梢,雪没日没夜地下,举目四望,全是白茫茫一片。

    这时,天刚蒙蒙亮,四处寂静无声。一小小人影提着个竹篮,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每一步落下,都几乎没了整条腿。她向前倾着身子,偶尔一个不稳,便“啪”地一声,整个埋进了白花花的雪地里。

    身后一行长长的足迹,同时,亦有一行长长的血迹。

    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总算到了门口。那女子撑着廊柱,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响,才缓过劲儿来。

    两间稍显破烂的小木屋,除却一口水井别无他物的小院子,周围是一圈并不整齐的篱笆。这便是她的住所,对她而言,已经很好。

    抖落肩上的雪花,又理了理身上那套破旧的小棉袄,方轻轻地扣了扣那道小木门。

    “落扇公子,你可起了?”

    话音一落,便听到屋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心里一紧,“落扇公子,你怎——”

    “滚!!!”屋内传来一声嘶吼。

    女子吓得脑瓜一缩,绞着手指,担忧地望着那扇门,却不敢推门进去。只站了片刻,转身拎起竹篮,往院子走去。

    天气虽冷,但所幸的是井里的水从不结冰。女子打了水,将竹篮里的蘑菇倒进木盆里,仔细地清洗起来。

    “嘶~”才没洗几个,就已经受不了。她看着又红又肿的手指,哈了几口暖气,见没有一点作用,只淡淡的笑了笑,继续洗。

    刚刚洗完蘑菇,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她回头去看,一个瘦长的男子走了出来。依然是那身旧而干净的蓝衣,长及脚踝的白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那头发的颜色竟比屋外的雪还要好看。

    “起了?”女子站起来,透过他那银色的面具,对上那双细长的眼眸,暖暖一笑。

    男子默了半响,方点点头,露出的半截下颔凝白如玉。“嗯”

    女子弯腰去取那盆洗好的蘑菇,正要站直,却忽然脸色一白,右手快速地按在腰骨处,左手拿不稳木盆,一大半蘑菇撒了出来,掉到了雪地上。

    那被唤作落扇公子的男子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她跟前,一手夺过那盆蘑菇,“脊骨又疼了?”

    女子摇摇头,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没,没事。”

    “你……既然没事,还不快把这菜洗好,去做早饭?!”落扇冷笑一声,将木盆重塞给她,眼角快速捎过她那红肿的十指,还有身上几道血迹,然后转身回屋。

    女子愣了愣,不解地望了眼那紧闭的小门,遂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将撒落的菜再冲洗一遍,方向厨房走去。

    厨房窄小,她将蘑菇下了锅之后,便缩在灶头前取暖。听着锅里水沸的呼哧声,看着灶膛里的火苗烧的正旺,这样的时光宁静而致远。她发了会呆,不禁有些犯困,揉了揉眼睛,枕着膝盖,准备小憩片刻。

    “池染。”

    昏昏欲睡间,忽然听见背后有声音响起,女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咻”地站了起来,磕磕巴巴:“落,落扇公子。”

    橘色火光映着那女子的脸庞,清秀的眉眼,小巧的唇,一道伤疤自鼻梁滑到耳根处,经过这么多年,虽已淡了些,但依然触目惊心。

    面具下,那双眼眸微晃了晃。“倒是有好些年不曾叫过你的名字了。”

    池染怔了怔,看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心中一涩,忙伸手捂住那道伤疤,垂下眼睑,轻道:“是啊,是有好些年了。”

    平常他都不唤她的名字,不过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自然是明了的。

    落扇微别过眼,看着锅里冒出的白烟,道:“今早去采蘑菇时,又受伤了?”

    这蛮荒遍地毒物,草木荒凉,若想寻点食物并不是容易的事。池染只得天还未亮就起床,去十里之外的河边寻找食物。大多是日出后便枯萎的菌菇,河边的水草,幸运时,还能在河里找到几尾小鱼。

    食物稀少的后果便是,方圆百里的妖怪堕仙都冲向同一个地方。池染一孱弱女子,哪来力量和别人争,每每便落得个受伤的下场。像今日,受了伤还能护住点食物,倒算是好的,许多时候,都只能空着篮子回来。

    习惯了,倒愈发熬得痛了。此时见落扇问起,池染才记起身上有伤,不在意地笑笑,“嗯,受了点小伤,无大碍的。”

    落扇伸手,轻易地将她转了一圈,看见那斑斑血迹,眉头也不皱一下,只凉凉地弯了唇角:“真没用。”

    池染怯怯地咬了咬唇,垂着脑袋不敢回话。

    “把衣服掀起来。”

    “嗯?”池染往后一退,惊疑地瞪大眼,两抹红晕迅速爬上双颊。“掀,掀衣服?”

    落扇被她这反应惊了惊,须臾才反应过来,凉凉地笑了笑。在蛮荒上千年,他倒是忘记世上还有“男女之别”这一回事儿了。

    视线里,那瘦巴巴的小妖,一身破旧的花棉袄,两条不甚整齐的麻花辫,肌肤虽白皙,但气色苍白。唯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瞳,亮闪闪的,那妖异的颜色用在她身上,却宛若一泓清水碧波。

    “落,落,落……扇公子。”池染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眼见那张脸越来越近,那呼吸一波波地撩在她脸上,她心中乱哄哄一片,终鼓起勇气大喊一声:“公子!!”

    落扇一怔,如梦初醒。自怀中掏出个药瓶子,冷冷道:“你倒是擅长想入非非……伤在后背,你自己能搽药么?”

    池染犹豫了,那人已不耐地吼:“快,本公子可没好耐性!”

    她一哆嗦,忙背过身去,乖乖地脱了棉袄,然后将早已被血水染红的里衣缓缓地撩了起来……

    灶膛里火光暖亮,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蘑菇的清香。

    那片原本细嫩光滑的背脊,全是伤痕,新的旧的。新的倒不打紧,上点药,过几日也便好了。只是那四十九道旧疤痕,一百年了,都还清晰如昨。

    他知道,那是离魂杖的伤。一百年前,他在河边捡她回来的时候,她全身骨头都断了,全身经脉破损,血几乎流尽,只凭一口气吊着。

    他医术虽好,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许多未用过的药都往她身上抹,反正,素未相识,弄死了也没什么。不知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治了三年,倒真让她醒了过来。

    还依稀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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