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被桌上扑腾坠落的声响打破。
床上的人影猛地爬起来，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混乱，迷蒙着眼眸，响指过后指尖燃起一簇淡蓝色的火苗，然后人影晃动，移至案前。
烛火燃起，清姿揉着惺忪的睡眼，只见桌上的黑色盒子还在，水花溅出许多，只是那条金色的锦鲤却不见了。
猛地清醒过来，清姿眨巴着眼睛有些神志不清。
迷迷糊糊蹲下身去，却见地上扑腾的鱼已然奄奄一息。
“小白，你怎么了？”清姿只觉得睡意全无，一瞬间清醒过来。伸手将白锦滑溜溜的身体拿起来，不同于往常的冰凉，此时热得烫手的触感贴着手心，感觉有些诡异。
“小白，小白！”清姿想起白锦一直是生活在血池里，难道是这普通的水供应不了他的生命？
可是小白在那池中也有个三五千年了，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修成人形？血池那样得天独厚的修炼环境，早该成人了才是……七七八八的想法在脑海里窜过，却被白锦不安扭动的动作打断。
隐约可见白锦金色的鳞片外泛起的红色淡光，如果没有看错，恐怕正是化人形的标志。
清姿忙将他放回水里，却不知该如何。
化形对于每一只妖来说都是妖力的一次质的飞跃，不仅仅是化成人形，更是能否成年的天命的筛选。而天道，自然是通过劫数来选择生存下来的生命，许多弱妖都是抵不过这一劫，没能熬到成年，无法真正在妖界立足。
只是，水系的化形与花妖完全不同，连自己当初怎么化成人形的清姿都没印象，更妄论帮助白锦度过这一劫了。
心急归心急，清姿倒是想到了婳妡。
或是因为一路都是婳妡带着她走走停停，清姿还是相当依赖她的。这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所幸还有她就在隔壁。
将小白放进水里，清姿絮絮叨叨地安慰了几声，方大踏步出去。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回应。
清姿讷讷地停下敲门的手，婳妡怎么睡得这么死？
夏夜并不凉爽，因为着急，清姿已然一身薄汗。
手中的烛台随着风摇曳，忽明忽暗。她忽然想到梨花庄中，她的小筑从来都是灯火通明。守夜的小妖也从来不玩忽职守，如今在这儿却是愈发害怕起来。
空荡荡的廊道里只有自己脚下的地板吱呀呀作响和外面风声掠过树梢的声响，清姿使了使劲儿，门就开了。
“小妡妡……你快跟我去看看小白！”
没人回应？清姿走进房间，只见床上的被子如白日里一般整齐叠着，哪里有婳妡的身影。
三更半夜的，她没在房里睡觉？
清姿愣了愣，顾不得多想，回到房间只见白锦还在水中不安地跳动，端起那只方盒，却分明已是滚烫。
心头猛地一跳，她慌乱地窜出门去。
“来人呐——”
“来人呐——”
“来……”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道门吱呀一声响，然后是白日里那老板娘的声音，“作死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清姿顿了顿，身后的汗一时凉下来，刚刚急得发红的眼睛眨了眨，硬是将泪意逼回去。紧张夹杂着无助，她竟然忽略了那声音中毫无睡意。
灯影忽闪忽闪的，然后便是放大的人影缓缓走近，老板娘着了单薄的中衣，披着一件外衣，青丝松绾，没了白日的浓妆，倒也是别有一番风韵。
看到清姿一身单薄中衣，借着黯淡的灯火仍能一袭看到那衣袖上的银色暗纹，再看她青丝垂落肩头，弱柳扶风般的娇柔姿态，竟是我见犹怜。
心中暗叹一声年轻真好，老板娘的目光转到她手中的黑色盒子。走近一看却是一条通体火红的锦鲤跳动不安。
“哎哟，客官啊，你这……”
清姿也顾不得防人之心，只一心着急，如今见了老板娘也就如救命稻草一般，忙忙地将盒子递给她看，“老板娘快帮我看看……您见多识广……”
瞧着她青涩地扯着话，荆芳梅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啊……凤眼半掩，眸底滑过一道得意的精光。
“……来，姐姐给你看看。”老板娘忽然扯开一抹和善的笑容，语声温柔道。
清姿看着她突变的脸有些木讷，脑海里闪过白日里婳妡的话，端着方盒的手紧了紧，不料白锦却愈发难过起来，扑腾一声便跳出水，扑棱棱落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小白……”清姿是真的又急又怕，心中乱成一团。
颤着手将小白放回水里，清姿坐在地上，到底……应该相信谁？婳妡为什么不在房间里睡觉？她去哪儿了？
“小丫头，你再这么磨着，恐怕它不死也要死了。”老板娘双手抱在胸口，斜眼看着地上的人儿。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她的那些催动法力的药，还真是没有白费。
这鱼妖果真是潜心修炼而没有化形，这样的极品，可真是不能让它跑了。
清姿抬眸，看着光影从老板娘身后映照开，灯影浮动，斑斑驳驳。
低头看盒子里已然没什么力气挣扎的白锦，她咬了咬唇，“那……应该怎么办？”
老板娘轻笑着将清姿扶起，“瞧他的样子，想是要化形了。这水系的妖物修炼到化形需要几千年，吸收天地精华而成，自然也就在这一劫付上更大的代价……”
清姿听着她有理有据的话，已经有些相信她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却还仅仅握着盒子，唯恐老板娘有什么小动作。
老板娘只是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她泛白的指节，眼底藏着笑意，却只接着道，“鱼妖化形按照品类不同，这劫数也是有大有小。锦鲤化形，首先需要凉水。”
虽然不太明白老板娘说了这么久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清姿却听懂了需要凉水。于是转身回房去，却被老板娘拉住，“……我说的凉水，是需要大水池，你那一壶水哪里够用？”
清姿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了。
老板娘带着她走上客栈的顶楼，七拐八拐地便到了一处独立露台。
清姿刚要问水池在哪儿，便见老板娘指尖轻挑，手一抬，指着围栏外。
走近，低头，夜色中一汪蓝色池水映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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