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

    第六章

    那一年，晨星和金旺一起经历高考，晨星考上了，金旺落了榜。后来晨星跟着阿哥去上海上大学，金旺留在了家里务农。

    能人到底是能人。村里的人都说，金旺是村里的第一能人，是的，这小子30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经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有胆量，喜欢折腾，脑子又活。更有意思的是，自从金旺发家之后，村长刘跟的地位就开始每日愈下，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到眼里过，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威胁，两人算是彻底干上了，力量此消彼长，朝着有利金旺的方向偏移。乡亲们都说，将来这村长之位非金旺莫属。

    高中刚毕业那一年，父亲德全递给他一把铁锹说“走，上地。”

    金旺跟在德全的屁股后面，眼睛骨碌碌乱转。

    “你的书都念哪里去了，人家晨星都能考上大学，你哪里不如人家。”他们走在凹凹凸凸的山路上，德全边走边给金旺上思想政治课，“吃的、穿的你样样不差，真是亲生的反不如后养的。”德全老爹一想起十几年含辛茹苦的生活，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了一句说完就后悔的话来挖苦金旺。

    “好好读书，好好读书，钱从来就没有短过你的，我和你娘吃窝窝头、砸锅卖铁也没短过你的花销，你倒好，吃得好穿得好，享受了几年，享受回家了。”老汉顿了顿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谁说书白念了，晨星念得是书我念的就不是书！？”金旺的倔脾气霍的就窜了上来。

    “你，你念的是书？你念到哪里去了，人家能上大学，能光宗耀祖，你能吗？”本来德全数落一番出出气就算了，没想到这小王八羔子居然敢还口。

    “要是你有志气，弄出个样来让大伙看看，让大家都知道，我德全的娃也不是孬种，那才是你的书没有白念呢！”金旺的还口让德全火冒三丈。

    “上大学有出路，不上大学就没出路！？”金旺一点也不示弱，他讨厌这种狭隘的读书思想，更讨厌读书是为了考大学的功利思想，反正是杠上了，就一杠到底吧，他想。

    “你说，上学不考大学干什么？难不成让你多认识两个字好种地不成！小兔崽子！”德全骂骂咧咧。

    “读书，就是明白做人的道理，就是净化自己的灵魂，使自己的灵魂更高贵”金旺说。

    “屁，小兔崽子，你还高贵呢，都高贵回家了还高贵，像晨星一样，考上大学那才叫高贵，那才叫风光，那样我脸上才有光。”说着，发怒的德全老爹照金旺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金旺把铁锹一扔，撒腿就跑。跟小时候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小子，你跑吧，有种就别回来。”老汉恼怒的紧追了两步，山路坎坷，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是真的，金旺真的一跑几天都杳无音信，这可忙坏了德全老两口，老两口四下央人去找，气的老婆子指着德全的鼻子当街大骂。

    “哼，把儿子赶跑了，好，你有本事，我不怪你，以后你给老娘端洗脚水，你给老娘端茶盛饭，你给老娘养老送终。”金旺妈胡口乱骂。

    每逢碰到金旺妈大发脾气，德全就灰溜溜的钻进屋里。眼泪啪啦啪啦的流，他想念这个逆子呦！看来老汉刀子嘴豆腐心。

    村里的人没有娱乐，所以对于未知的事情就开始猜测，并把这作为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山里的路不好走，别是掉到山涧里了”一个妇女边纳鞋底边说；“那还好，多少有个全尸下辈子好投胎，要是在夜里遇到了山里的野狼，那可就连个骨头也没了”一语毕，几个中年妇女开始抽抽搭搭的流泪。“娃，我可怜的娃呀，都怪你爹那个畜生呀！”金旺妈嚎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霍的站起来跑到堂屋里指着老汉又开始破口大骂。

    几天后，金旺手足舞蹈的回到家里，老爹老妈一脸的泪水。这个小祖宗哟，一家人找他都快掘地三尺了，他就这样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妈，我发现一个挣钱的好机会”金旺兴奋的说。

    “儿呀，还是说说，你这两天跑哪去了吧”老两口那里还关心什么挣钱不挣钱，他们要知道这两天儿子有没有受苦受罪，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野狼，是不是掉到了山涧里了。

    你道是这几天金旺去了哪里，原来，他一气之下去了县城。在改革开放的旗帜下，小县城的活力给了金旺很深的印象，他很快就发现，在村里不值钱的东西在县城居然那么抢手，比如山药，这东西满山都是，村里人自己种庄稼不得不把它们从地里拔出来，可是拔出来也没人要，太多了，只能任它沤掉，在县城却能卖个好价钱；还有核桃，城里人甚至还有一个顺口溜“核桃山中宝，好吃又补脑。”

    “妈，爸，明天我就去山上摘核桃去。”他说。

    二

    俗话说，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俗话又说，七月流火，看来核桃还不是好吃的。

    整整热了一天，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大地才散尽热气，山中，薄雾蒙蒙，湿漉漉的，空气中混着花的味蕾，给人一种甜丝丝的美感，太阳被周围的小山挡住了脸面，只看到山顶上有一弧形的霞光，它穿过薄雾，被折射成七彩云霞。再过一会儿，太阳晃悠悠的跃上山顶，雾已散尽，咋一看活脱脱像打进碗里的鸡蛋。

    这会儿，金旺正在驴车上装着核桃，核桃并不是结出来就是核状，它有一层厚厚的果肉包裹着，山里闭塞，村民们不知道它的价值，只知道这东西跟山药一样吃得多了长力气，只是它们补得地方不一样，地里干活累了，就在地上捡几颗用石头砸开吃。现在，金旺摘的核桃还不能直接去卖，他得把核桃拉回家放在院子里，晒干，去皮，单单留下一个核，再拉到县城里去。

    “金旺，你小子傻啦吧唧的干啥呢？”村长刘跟披着个大衣已经走到了跟前。

    “摘几个核桃卖钱？”

    “呵呵，呵呵”村长笑呵呵的走上去摸金旺的额头，“小子，你不发烧呀！这东西也能卖钱？”村长背着手倔倔的走了。

    “小子，想讨媳妇要靠吃山药，哈哈哈，哈哈哈”村长刘跟又回过头来扯着嗓门嘲笑了一番。

    金旺只顾埋头装他的核桃，全然也不理会。

    几天之后他果然套上驴去了县城。

    那头老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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