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广东,改革开放的春风像一剂强催化剂,经济快速发展,精神文明建设反而出现了萎靡,有一段时间广东成了欲望都市,有钱人,没钱人,聪明人,愚蠢人,本地人,外乡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金钱,权势的追求。没有人愿意被改革开放挡在门外,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这时候有一种新兴的挣钱方式产生了,他们不劳动,不生产,但是却过着极为奢靡的生活,他们白天分散行动,晚上集体行动。
阿哥被挤下火车门,他想首先要给家人打个电话吧,村子里只村长家有一部电话,他掂着自己的大蛇皮袋子,里面是他的所有家当,上高中时寄宿学校用的被褥,身份证,学生证,高考证件,零零星星的几块钱,几件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抬头看看那些和自己一同下火车的人,呵,原来他们和自己一样,一样的蛇皮袋子,一样的忧心忡忡,一样的茫然无措。
蛇皮袋子有些份量,刚走不远阿哥就隐隐感觉胳膊又酸又痛,索性扛在肩上吧,阿哥一边扛着袋子一边找公用电话。
“叔,打个电话。”阿哥,向一个胖胖的百货店老板搭讪。
“好吧,把你的破烂儿留在门外。”胖老板一脸鄙夷的说。
“万一丢了咋办”阿哥不无担心的问。
“切,就你那破烂,别丢广州人的脸了,丢,丢哪去?”
唉,这些城里人,不过刚刚富起来两天而已,要是他们也生活在太行山区兴许早就被野狼吃掉了,那还能在这作威作福。
两天来家里央人四处找他,母亲哭哭啼啼的发动了娘家人,舅舅舅母又带上左邻右舍,一时闹得整个小镇鸡犬不宁。
“我苦命的儿呀!你走也跟妈说一声呀!”母亲在那头哭哭啼啼的瞋骂。事到如今也没挽回的余地了,阿哥一面劝母亲,一面抹眼泪,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母亲的心安住了。
“叔,我的东西呢?”
“你放哪了,去哪找。”
“你,你…”一丝不详的预感阿哥嗫嚅起来。
“我怎么啦,你丫的打个电话我就要把你当爷供着呀,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不上心,穷命鬼。”
阿哥一阵慌乱,可是明摆着的事嘛,东西就放在门前,现在不翼而飞了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叔呀!那里面有我的身份证,您要是看见谁拿了告诉我啊,我这辈子都记得您的大恩大德”阿哥在那里乞求。
“滚滚,别在这挡我的财路,也不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阿哥心里一阵猛揪。没钱,没衣服,没被褥,这些都不是致命问题。没有身份证,他就是一个流浪汉,一个不合法的人,共和国里没有谁会愿意雇佣他的。
“阿叔!你行行好吧”阿哥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子,再不走我可找人收拾你。”胖老板面目狰狞,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像条发怒的癞皮狗。
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空惨白惨白的,静得可怕,空气似乎在那一刻凝聚了,一阵海风带来了潮湿的冷空气,闪电撕破苍穹,霎时满城风雨。阿哥像个落汤鸡,他慌忙的找安身之所,或是一顶屋檐,或是一个简易棚。
“滚一边去,乞丐”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赶他走。
“哼哼,这是我们的地盘”一群流浪汉站在简易棚里指着阿哥一脸嘲讽。
就是这样的吧,这些穷人,这些同是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弱势群体遇见不如自己同胞并没有激发起内心的怜悯,他们反而感觉自己高高在上,对着同样落魄,同样衣衫不整,同样可怜兮兮的“穷人”大喊大骂“哼,这是爷的地盘,你个乞丐”。
阿哥真的感觉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了,他上路时在想,小时候家里穷,自己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无论到了哪里中国人总要互助的。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了,可他期待的温暖眼神,他所希望的温暖的手始终没有出现。
“天呀!好人真的无路可走吗?”阿哥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是太幼稚了,自己用善良揣度这个社会,社会回应冷酷无情。“善念,难道只有在书本里存在吗”,阿哥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信念,正如雨果所说的那样,社会有时可以把人变成野兽,现在阿哥随时都可能变成一头野兽,为了生存他别无他法。
他站在江边,看着一波一波涌起的江水,那是他澎湃的内心,他想要么立即变成一头猛兽,把那个偷自己东西的人咬成碎片,要么做个好人一头投进这滚滚的江中一了百了。
“小伙子,快进来躲躲雨吧。”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在叫他。那是他的地盘,一个谁都不愿意跟他抢的地盘,准确的说那是大桥的桥眼。这一声,就像一个跌入悬崖不断下坠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条绝壁上的树藤,暂时得救了。
雨还在下,两只小鸟被突来的大雨打湿了翅膀,它们暂时停在电线上,不时的发出几声哀鸣。
二
一老一少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一瓶酒,一袋花生米,对面是刚刚兴起的商业街,灯红酒绿,烟雾缭绕,一群穿着军大衣的暴发户在里面群魔乱舞似的蹦迪唱歌,女人则不管什么样的化妆品都往脸上涂,妖里妖气。一夜暴富,人们忽然都迷糊了,钱来的太快了,他们还不知道富人是什么样子自己就成了富人。
阿哥心中的仇恨已消失大半,自从被阿爹救后,便跟着阿爹当起了泥瓦匠,白天去建筑工地背砖头,拉楼板,上钢梁,筋疲力尽。晚上一老一少便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拉家常。阿哥第一次知道阿爹也是个苦命人。
阿爹本姓王,四川人,多年的战乱家里穷困潦倒,家里养活不起他,便把他送到了寺院当了小和尚。阿爹在寺院里长到十五岁,在寺院师父的护持下每天礼佛念经,倒也神仙一般的生活,后来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捣毁毁了寺院,师傅们躲得躲藏的藏,躲不及的还被拉出去游行示众,阿爹才不得不南下做了一个流浪汉,那时候他自己还年轻不愿吃现成饭,可除了念佛打坐自己什么也不会,还好自己在寺院练就了一身力气所以干脆就去了工地当了泥水匠,阿爹说起往事一脸平淡,倒像是一个有些修为的和尚。
“阿爹,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阿哥知道阿爹一生颠沛至今没妻没子。
“哈哈,难得你有一份孝心,老和尚我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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