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琴!”竹枝忽然惊喜地喊道。屋内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排放着数十把琴盒,她小心地打开了其中一个,里面静静地躺着爹爹的作品,完好如初。
“我来的时候,把屋里所剩的几把重新修了一下,然后又托人把竹伯父的一些作品买了回来。”梅公子不急不慢地说道,他用手抚摸过那把琵琶的琴弦,低头对竹枝说道,“非常抱歉我没有早些找到你们,否则定不会让竹家生如此大的变故。你……当时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竹枝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把琵琶之上,当日龙朔从屋顶上落下,这把琵琶坏了大半,可如今,这把琵琶竟完全看不到损毁的痕迹。她用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琴弦,那三两琴声,如珠落玉盘,悦耳响亮。竹枝不禁微微感叹,这个梅公子的手艺,只怕与爹爹不分伯仲。
“梅公子,这些都是爹爹的心血。你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竹枝收回了手,抬头道谢。
“什么无以为报!”龙朔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他抬脚就想插到竹枝与梅公子之间,可他的手臂,却被苏白久重重地扯住了。
“竹枝姑娘如果能心甘情愿接下婚约,便是对在下最大的报答了。”梅公子笑着说道,他的眼睛犹如星辰璀璨。那一瞬间,竹枝觉得,她和某一个人有几分相似,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二人相差太多。
一个妖邪满身,一个却浩然正气。
“梅公子,恕我冒昧问一句,梅家为何要与竹家重修旧好?”竹枝当然明白梅公子的意图,她看了一眼龙朔,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瞒姑娘,这是在下爷爷的心愿。爷爷说,当年竹梅二家,互通往来,犹如琴瑟和鸣,互补长短。可惜到了他的父亲这一辈,便渐渐疏远,这实在有违祖上意愿。所以,他想在自己百年之前,看到两家重新归好。”梅公子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扫视这一屋子的琴盒,仿佛看到了那百年前的辉煌。
“这倒是听来有些突然。”竹枝点头说道,“竹家这几十年都在长安落脚,没有挪过地方,若梅家想早日与竹家互通往来,应该很容易实现。在长安,没有人不知道制琴师竹生吧?”
“有道理!”上官清点头,“若说到琵琶,长安没有人不知道竹生的。”
“爷爷重病在床失去意识二十余载,去年才恢复神智,这才告诉我们他的这个心愿。在下是梅家这一辈中唯一一个没有婚约,于是便由我来完成爷爷的心愿。”梅公子有条不紊地回答。
“原来如此。”竹枝笑着微微摇头,“梅公子,照你的意思,为了你的爷爷,你甘愿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
“竹枝姑娘,”梅公子并未回答,反而拿起了一把琵琶,“我在长安的这几个月,听周围的人说,竹枝姑娘虽不会制琴,但奏琴技术一流,不如,合奏一曲?”见竹枝没有动,梅公子自己在凳子上坐下,抱着琵琶,自顾自地开始弹起来。
他弹奏的,是一曲极为出名的“酒狂”。这乐曲,便如同这名字,放荡不羁,磅礴大气。梅公子的白衣抖动,那乐音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竹枝的耳边奏响。
纵然是上官清和苏白久这样没有多少音乐慧根的人,也能听出这个梅公子绝非泛泛之辈!
竹枝脸上的惊讶更是难以掩饰,且不论梅公子的技巧有多么炉火纯青,他抱起的那把琵琶,并非爹爹的得意之作。可纵然琵琶不够出色,他居然能够巧妙地利用手中琵琶的优劣音域发挥出天籁般的音色,把一酒解千愁,卧看风云起的惬意挥洒的淋漓极致。
“竹枝姑娘,可否赏脸共奏酒狂当歌?”梅公子看着竹枝,他的手仍然在琴弦上翻动。鬼使神差的,竹枝没有去拿架子上的任何一把琵琶,而是掏出了自己的裂帛。
酒狂当歌,月下对影成双。
人生几何,难得寻觅知音。
一柔一刚,一起一伏,两把琵琶时而相逐,时而相称,时而相疏。竹枝闭上了眼睛,只让耳朵和身心感受这乐音的冲击。裂帛的音色非凡,自有一股压倒势的气魄,可梅公子用手中一把普通琵琶,居然与其配合的天衣无缝。
竹枝的胸口有些闷,神情开始恍惚起来。似乎眼前不是这个小草屋,而是流水潺潺,青山绿水中的巨石之上。有一白衣男子抚琴而奏,少女傻傻地抬头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弹奏得一样出色?”
男子的微笑宛如三月的微风,“傻丫头,以你的天分,早晚会超过师父。”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竹枝的心还在胸腔剧烈地跳动。突如其来的安静把她拉回了现实,竹枝捂住自己的胸口,自从松云派开启了双峒镜后,自己怎么老是神情恍惚,还莫名其妙地会胸口发闷,即使周围根本没有妖物出现。
“竹枝姑娘。”梅公子收起了琵琶,他看着竹枝笑道,“在下曾屡次拒绝父辈安排的婚约,便是想着,我梅逸尘要娶一个能与我琴音互通的女子。不怕竹枝姑娘笑话,当时接下爷爷的任务也不过想暂时离家落得清净。不过今日看来,在下要找的姑娘,却是上天早已安排好了。”
“哈!”龙朔发出一声怪笑,“你这个人,真是恬不知耻,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弹个琵琶,摆个造型,再装模做样说些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你这戏法也就骗骗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罢了,赶紧收起来吧!”
梅公子也并不嗔怒,而是试探性地把目光投向了竹枝。
“梅公子,我的琴艺不算什么。”竹枝摇头,“我的师父,瑶琴真人,还有众位师姐,皆是修乐之人。你若听过他们的琵琶,就知道我的琴艺,不过尔尔。更何况,我已经说过了,此生入沧虚,一生不婚嫁。”
梅公子略微抬眉,嘴角一翘,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我等姑娘改变心意。”
“没见过这么无聊的!”龙朔终于忍不住,冲上去就想动手。“好了,天色晚了,大家先休息吧!”苏白久像蜘蛛一样抱住了龙朔,一边说一边把龙朔往里屋推。
“也是,你们想必也累了,先歇息吧。你的屋子和客房我都打理得干净,你们只管入住便是。”说完,梅公子还亲自掀起了帘子,看苏白久把龙朔五花大绑推了出去。
竹枝环顾四周,这还是自己的房间,一尘不染。
只不过今时今刻,却是物是人非,百般不同。竹枝走到了镜子前,把胸前的衣服扯开,上面浅红色的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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