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庭萱对芙姐儿封为公主远嫁吐蕃的事情感到惋惜和同情,那其他人对这件事的反应可谓是欢天喜地并且有荣与焉。圣旨下诏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大太太就带着芙姐儿回了李家。初三的时候李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年礼来见太夫人,一看见芙姐儿,就当着太夫人及所有人的面老泪纵横的说:“好孩子,好孩子,你可是为你母亲增了光了可!”
二太太看着李夫人这幅样子冷笑的说:“亲家太太,如今芙姐儿已是公主了,虽说也是你的外孙女,可见面也要先行国礼再见家礼。您刚才还没给公主行礼呢”二太太的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变了脸色,虽说是这个理儿,但芙姐儿刚被册封,这些个长辈见她时也没说要行礼,现在被二太太这么一说,大家表情都讪讪的。李夫人脸色更是羞怒交加,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还当着自己刚被封为公主的外孙女的面被二太太说没有规矩,让她失了脸面,如何能下的来台。只好恼怒的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也被二太太的话一惊,但随即也就明白二太太这是故意找李夫人麻烦。二太太与大太太的母亲李夫人积怨已久,二太太是太夫人的外甥女,太夫人自然是偏向些,李夫人生怕这对婆媳二人联手欺负自家女儿,总觉得自己女儿吃了暗亏不好和娘家说,便时常叮嘱大太太小心,还说二太太的许多不是,每次来赵家做客的时候也用言语讥讽二太太。二太太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和长辈翻脸,后来也忍不住了,只要李夫人来就和她争锋相对。本来太夫人也不大喜欢李夫人这疑神疑鬼的样子,也就对二太太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而且李夫人不但是客人更是芙姐儿的外祖母,也不能让她服气而走。太夫人板起脸呵斥二太太:“没规矩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还不快退下!”转而笑容和煦的同李夫人到:“小辈们不懂事,您别介意。但虽说今天老二媳妇行事鲁莽了,但理却是这个理,我们几个老的见了皇亲礼数更是要做足了,您说是不是?”说罢,太夫人从软榻上下来向着芙姐儿规规矩矩的纳福行礼,嘴里还恭敬的说着:“老身给慧安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看见太夫人对自己行礼,芙姐儿哪敢受礼,忙上前扶太夫人起来说:“祖母,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太夫人拂开芙姐儿的手把礼行完一脸平静的说:“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哪敢劳您来扶老身。您现在是公主了,要知道礼不可废!”
太夫人话音刚落屋里的所有人都对芙姐儿行礼,连李夫人也不例外。庭萱举目望去,看见芙姐儿神色茫然无措的看大太太和李夫人等人向她行礼,并没有那种高兴自豪的神色,反而有些无奈之感。庭萱想芙姐儿大概是不开心吧,从一个原本快乐平凡的贵族少女转眼变成了身不由己的高贵的公主,疼爱自己的祖母也变得恭敬而疏远,身边的人都变得谄媚,那些平静而美好的生活突然间天翻地覆,前途渺茫不可知。这样子的高贵身份对芙姐儿来说恐怕还不如在小小的闺阁手捧书卷听雨打梧桐来的自在。
芙姐儿陪着李夫人说了会话,李夫人本就是来恭贺赵家获此殊荣,再顺便提醒赵家,慧安公主也是自己的外孙女,让赵家别把这样光宗耀祖的事全揽在自家身上。虽说太夫人言语含糊,二太太对她也不甚恭敬,但芙姐儿对自己还是很亲热的。李夫人的目的也算初步达到了,家中还有一大堆事也不便久留就起身告辞了。前脚刚送走了李夫人,后脚太夫人的娘家杨家现今的当家主母杨太太又来了,芙姐儿不愿应付就太夫人说:“祖母,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躺一下,就不便在这儿陪您了,还望见谅!”
太夫人看宝贝孙女神色倦怠,以为她昨晚没休息好,怜爱的摸着芙姐儿的手说:“快回去好好歇歇,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请太医来看看。我这里不用你陪”
芙姐儿和太夫人告辞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芙姐儿的大丫鬟留香看她自己回来了忙打了帘子迎她进来说:“大小姐,您怎么自己回来了,跟着您的丫鬟呢?这大冷的天,您怎么也不抱个手炉啊!”芙姐儿也不理会留香,直径走到黄杨木的翘头案旁,拿起一本女论语读起来。留香见自家小姐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好再问,奉上一杯清茗就悄声退了出去。芙姐儿一页一页的读着,读了半本,心中那股要喷薄而出的愤怒与痛苦才被生生压下。芙姐儿还记得昨夜母亲和她说的话,母亲说她也不想自己远嫁吐蕃,但是现在家里出了事,碰巧吐蕃的阿布江亲王来访圣上,欲求天朝贵女嫁与他为妻,以系吐蕃和大唐永世交好。皇上不愿把自己的女儿嫁到苦寒之地,就想着像文成公主那样,从大臣家中的女儿选出来一个。自己的祖父得知后就主动上书愿与嫡长女嫁之,聊表忠心,以解圣上之忧。这是祖父祖母要舍弃她啊!他们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换取一时的富贵安康,还不容她反抗,空有一个公主的虚名算什么!
这头芙姐儿在屋子里独自伤心,那头害她伤心的亲人们正忙得不亦乐乎。杨太太登门不久,陈氏的大嫂也来恭贺了,大家都忙着招待客人。与赵家有亲的几家也陆陆续续的上门,一时间赵府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庭萱不用去招待这些个夫人,只要在一旁请个安,问个好就会被这群满脸堆笑的女人们夸上几句顺便再赏些珠钗、小金银镙子,一天下来庭萱倒是赚了个满盆钵。
赵家的女儿多,虽说都年纪尚小但都是好苗子,除去先来的李夫人和杨太太,其他夫人都带着点其他的目的而来。之前赵家因废太子谋反一事受皇上斥责,地位岌岌可危,通家之好的几家虽没有避而不见却也疏远了一些。现在没想到赵家不但能绝处逢生还将会风头更胜,各家夫人也都重新打起了小算盘。这些个水葱半水灵的小女儿们毕竟是公主的妹妹,身价自然上升,其中最受欢迎的就属莹姐儿和蓉姐儿了。莹姐儿是二房嫡女自不必说,就冲着这嫡女二字也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而蓉姐儿和芙姐儿是一房的,所受的关注也不少。不过二人都没太大的反应,莹姐儿是很不耐烦这些太太们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的,蓉姐儿则是一直都不大爱说话,今天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注意她,难免有些害怕,举止间有些畏缩。
虽然太太们都有些打算,但都是刚有想法,表现的也不算太热情。倒是英姐儿和芳姐儿要比往常活泛许多,尤其是英姐儿,平日里她常和蓉姐儿在一块,与其他姐妹交往不深,在庭萱的认识里英姐儿一直是一个极安静的人,也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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