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初原本瞧着连成璧夫妻跟武景行说话,待武景行走了,又慢慢走了过来,“你们怎么认得他的?”
“因缘际会,山东旧识。”连成璧道,他瞧着梁文初对武景行颇有话说的样子,也就没把和他的渊源说得太清楚。
“我家隔壁住的也是宫中侍卫,与我颇有些交情,我听他讲勇毅伯的儿子武景行,上个月与后金使者的小儿子费扬古比武,赢了人家,那个使者是后金宗室王爷,小儿子又是他和科尔沁公主的嫡出幼子,有贝勒的名份,被捧着长大的,被武景行赢了一回就记住了,非要拉着他再比一次,武景行躲不胜躲因被寻访到了住处,连自家的屋子都不敢住了,方才你们和他说话,远远的我瞧见了一个梳辫子的金国人喊他,他才跑的。”
费扬古?许樱皱了皱眉,上一世俘虏劝降武景行的好像就是叫费扬古的,可是这个名字据说在鞑子那里叫得人不少,她在辽东长到七岁,多少会几句满州话,费扬古的原意就是老儿子的意思,光是平民百姓家,她知道叫这个名字的就不下三个。
连成璧却不知道许樱的想法,只是替武景行烦忧,“私下与金国人有来往可是重罪,只盼着他不要因为此事被人参奏才好。”
“就是因为晓得厉害,他才一直躲着,幸好那使臣两日后就要归国了。”大齐朝与后金这一两年还算是比较太平,后金的使节是来送年礼的,当然了,也会带回去相当丰厚的回赠。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连成璧说道。
这个时候门口铜钟敲了三下,几个和尚推着一大锅的粥进了精舍,跟随的小厮、婆子排着队带着自家的碗去盛粥,僧人一个碗里填了一勺稠稠的腊八粥,再送到已然落坐的众宾客面前,宾客们不言不语地食了粥,这腊八粥因是方丈亲自煮的,用得又是在佛前供奉过的米,精贵已极,虽说能进精舍的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对这粥一样是极看重的,也有人并没有喝粥,而是直接将粥带回家,孝敬给家中的老人。
更多的是像连成璧和许樱这样的,喝完了粥又盛了两碗带走的。
待到他们喝完了粥随着人群散了,外面等着庙里施粥的百姓也走了大半了,十八大锅的粥,也被布施得只剩下了一锅。
许昭龄和连成璧要回翰林院,梅氏和许樱则干脆相携上了街买年货,虽说她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必然是有店家拿了好东西由着她们的性子挑选,选定了再送货,可女人嘛,哪有不喜在街上挑挑捡捡买东西的。
梅氏在马车上拉着许樱的手道,“原先你们几个女孩子,我觉得你命最苦,小小年纪没了爹,又不得老太太待见,如今瞧一瞧你们姐妹,你的命竟是最好的。”
“那是因为侄女总能遇上贵人,比如你跟六叔,待我们母女就是极好的。”
“我当初也是做人家媳妇的,有婆媳的名份辖制,就算是知道太太做得不对,也只能忍气吞声,说起来都是你们母女自强的缘故。”
“我也不知太太是怎么想的,我爹虽非她的亲生,却也好歹叫了十几年的母亲,我们母女虽说带着点我爹拿回换回来的私房也不过是为了将来我成亲时能有嫁妆,我弟弟娶妻的时候能有聘礼,谁知……”唐氏做得那些事,无论是上一世的处处得计,还是这一世的处处受限,到最后都害死了她自己,要是她一开始就把良心摆中间,做不到对她们母女如同亲生的一般,好歹不要往死里逼她们,让她们似野草一般野生野长便成了,偏她要对她母女赶尽杀绝。
“别说你不知,你六叔是打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也是不知。”梅氏摇了摇头,“你娘许是因你离得远,不忍叫你着急,你祖母又中风了,这次是瘫在床上不能动了,大夫已然不给她开药了,还是老爷说好歹让她把年过过去,这才开了些温补的药方,拿药支撑着,看看能不能过去这个年,你六叔丁忧的折子都写好了,只等着那边的信传过来,就递上去。”要说许昭龄的仕途也够不顺的,都是刚刚稳当了一些,就逢上家中丧事,生母去世铁定是要丁忧二十七个月,再重新起复又不知要费多少周折。
许樱低下了头,唐氏如今这样子,她要说高兴有些不孝,可要说伤心难过,实在是矫情,索性也就不说话了。
幸好这个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许樱问道,“怎么回事?”她们刚从庙里出来,这个时候进城的车不算多,怎么会停下来了呢?
姚荣家的探出了头去问了车夫,又回来禀报,“姑娘,前面有辆车坏在路上了,正在修,不止咱们走不了,前面三、四辆车都走不了了。”
“不能移到路边去修吗?”许樱皱了皱眉道。
“听说是小毛病,一会儿就能修好。”姚荣家的道,“奴婢瞧着那马车的行制,应是官家女眷坐的,许是不便在这人多车多的地方下车……”
“既是如此,就等一会儿吧。”
又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跟车夫搭话,“我家的车怕是修不好了,我家姑娘让小的来瞧瞧后来可有认识人家的车,这辆马车里坐得可是山东许家的人?”
他们这次出来套了两辆马车,连家的车被许昭龄和连成璧给占了,许樱和梅氏坐是许家的车,车上不仅有六品官女眷车马的行制,也有许家的暗记,若是知道底细的,一望即知。
梅氏听见外面的人这么说,出言道,“不知外面的是哪家故旧?”
“我家姑娘是原大明府知府于大人的侄女,嫁到了大明府王家二爷,我家姑爷与几个同窗去逛庙会,留下我家姑娘独自坐车回家,谁料想车坏在了半路,还请许家太太行个方便。”
于大人的侄女……许樱一愣,那岂非就是上一世嫁给了连成璧的于家姑娘?却没想到这一世她嫁到了王家,王家也许家也是有亲的,说起来并非是陌生人,可一想到要见到上一世连成璧那个据说不怎么懂事理,把亲戚得罪了不少和连成璧不对付的于家姑娘,她就有点……
她正这般想着,梅氏已然张了口,“原来是王家的二奶奶,你且让她过来罢,大家都是亲戚,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哪有不出手相帮的道理。”她又拿了车里的伞交给姚荣家的,“她年轻,想必面皮薄,你拿伞替她遮一遮。”
姚荣家的拿了伞下了马车,过了四、五辆停在路上的马车,这才瞧见了坏在路上的马车,只见马车车厢是楠木的暗雕着福禄寿喜,车帘上挂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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