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快撑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
周晓红抱住曹秋成的枕头,眼泪一颗颗落下来渗进棉絮当中,家中无人,她开始放声啜泣起来,平时不能表现出来的软弱,到了夜晚都藏不住了。
第二天,周晓红头昏沉沉的去上班,下班后照例去医院,推开病房门她意外看见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晓斌?你怎么来了?”周晓红走上前去,盯着弟弟瞧。
“我休假了,到家说你上班去了,我就过来看看姐夫。”周晓斌说道。
“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周晓红见到亲人,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冲弟弟笑了一下。
“意外惊喜,惊喜吗?”周晓斌调皮地对姐姐笑笑。
周晓红的唇角咧了更大了,点点头,“惊喜。”
给曹秋成擦洗干净之后,周晓红和周晓斌姐弟俩走出医院,两人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一家有着家乡风味的小饭馆,周晓红给弟弟点了几个合口的菜,姐弟俩面对面坐着吃起来。
“姐,你还好吗?”吃到半饱,周晓斌停下问道。
“还好。”周晓红回答了一句,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就像当初父母去世时一样,她总能适应过来,也必须要挺过去。
周晓斌对姐姐表现出来的淡然一点儿不惊讶,他们俩从小遇到多少波折坎坷,先是父亲意外身亡,后是母亲一病不起,姐姐放弃学业,接管洗衣店供他上学,这世间好像就没有她过不去的关口。
“我有时在想,是不是我这人的命不好,凡是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周晓红表情漠然地说道。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周晓斌惊讶地叫道。
“不是吗?”周晓红苦笑了一下,“爸爸,妈妈,然后是你姐夫,我不知他要躺多久,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姐,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姐夫会好的,一定的,他那么好的人,好人有好报。”周晓斌说道。
“好人?”周晓红听到这两个字嗤笑起来,好像只有她把他当做大坏蛋,而他周边的人都当他是好人一个。陈嫂,女儿,弟弟,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员。“是啊!好人,没人不说他好。我好像到现在才有些了解他这个人,我从来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对我说。”
在公司,大家都安慰她,说曹总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后来,她也慢慢了解到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譬如,他积极为退伍军人安置工作,建立了伤残军人基金,每年都要去看望一次去世战友的父母,等等等。
“姐夫出差路过我那里都会去看我,他还对我说,别当他是姐夫,就那他当哥哥看待,他人真的很好,一点没架子。你知道,姐,他还曾经和我连队的连长拼过酒,我们连长后来老是问我姐夫什么时候去。”周晓斌笑着说出曾经的趣事,那是他刚刚分配到所属部队,曹秋成借着出差的机会去看他,正巧碰上他们连长,连长听说曹秋成也是当兵出身,于是提出一起喝酒,结果是曹秋成用两瓶老白干把连长放倒,于是乎连长对曹秋成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到哪儿都能打成一片。”周晓红不禁笑了笑。
“所以,老天是公平的,姐夫一定会好的。”周晓斌坚定地说道。
“是啊!一定会好的。”周晓红念叨。
吃完晚饭,周晓红带着弟弟回到家,家里本来就准备了一间周晓斌的房间,周晓红给弟弟铺上干净的床单,拿出枕头被子,把周晓斌安顿好,周晓红回到房间。
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周晓红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自己,手指抚摸着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那天发现项链之后便被她重新戴了起来,期望曹秋成醒来第一眼便能看见。
她想告诉他,自己不再回避两人曾经的过去,因为没有过去便没有他们两人的现在。
这天深夜,有位不速之客来到曹秋成的病房,站在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曹秋成。
“你怎么还不醒?”那个人问道,“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这样我就不用成天惶恐不安的过日子了,警察一定会查出我就是害你的主谋,可你为什么还不醒?非要这样折磨我吗?我都快要疯了,你知道吗?”
来人就是方易,他跌跪在曹秋成的病床前饮泣。那天看着救护车离去,一开始他希望曹秋成不要被救过来,只要曹秋成醒过来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可当听到曹秋成没有大碍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又松了一口气。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在等待着警察会敲开他的家门,度过难熬的一天后,晚上睡觉却又反复做恶梦,梦中都是曹秋成倒在地上的情景。一段时间折磨下来,方易整整瘦了二十斤,人都脱了形,把曹万芳急得,以为儿子得了什么绝症,抓了好几副中药吃下去都不管用,请了一位名医来看,医生把了把脉说是心血淤滞所致,吃药无非解表,只有病人自己放开心胸才得好,曹万芳怎么也想不通儿子有什么烦恼之事,问了又不说,可把曹万芳愁的。
“求求你早些醒吧,把我送到牢里去,那我就解脱了。”方易抓着病房边喃喃自语,“我知道自己是懦夫,我不敢去自首,走到警察局门口好几次了,可我就是不敢进去。所以,哥,你早些醒,求你了。”
不知在病床前跪了多久,方易才慢慢爬起来,拖着酸胀的两条腿一步步挪出医院,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色,他的世界如同这黑夜,要何时才能迎来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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