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到底还是躺在南宫信身边睡着的,只不过刚睡着没多久,又被身边的响动惊醒了。
被昨晚那一通折腾留下了阴影,彦卿一秒也不敢耽搁赶紧坐起身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向枕边人。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这爷们儿起床了。
彦卿一脸幽怨地打了个哈欠,你倒是早睡早起了。
就看南宫信掀开被子坐到床边,摸索着穿好鞋子,下床去径直走到衣架边上,准确无误地取下自己的衣服,不急不慢地开始更衣。
所有的动作都是不紧不慢从容优雅的。
彦卿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惊得睡意全无。
这爷们儿……到底是不是瞎子啊?!
彦卿就摆着这么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子坐在床上,看着南宫信一件件把那些罗里罗嗦的衣服配饰穿戴好。
直到南宫信抬手整了一下散落肩头的头发,转过身来对彦卿说出一大清早的第一句话。
“你身上有衣服吧?”
衣服……
他怎么就老惦记着这茬呢!
说起衣服,彦卿这才又想起昨晚那一通折腾。
现在看着他,虽然还是苍白苍白的,但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闹过那么大一场病的样子。就好像是一汪静水里突然砸进了一块儿石头,水面动荡一阵,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了无痕迹。
彦卿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了?”
南宫信微微一怔,轻锁眉头,“还有什么事?”
什么叫还有什么事……
彦卿有预感,她要再往下接话,这大清早的肯定又要见到狂奔的草泥马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tout va bien(法:一切都好)。”
南宫信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里还有半句鸟语,也好像根本没听出这句话里的反调,“那我叫人了。”
“叫什么人?”
“男人。”南宫信又不带表情地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你穿衣服了吧?”
彦卿一愣,之后差点笑喷出来。
就说他干什么一遍遍提她穿没穿衣服的事,这男人不是也会吃醋吧!
他看不见,也不让别人看。
想到这个,彦卿起了逗他一下的念头。
你活生生气了我一天零一夜了,我逗你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彦卿从床上下来,走到南宫信面前,就跟他隔着一人的距离,看着南宫信那漆黑深邃得不见一丝光华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我说穿没穿你也看不见,要是我在骗你呢?我就站在这儿,你就不想自己求证一下?”
不是一个月都躲得远远的吗,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主动碰这个身子。
彦卿挑衅地看着南宫信,想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纠结的神情。
但完全没有。
“不必了,”南宫信依旧是那个波澜不惊的调子,“穿不穿是你的事。”
深呼吸……
不等彦卿张嘴表达一下情绪,南宫信沉声唤了个男人的名字,江北。
在被传唤的人出现之前,南宫信又对彦卿补了一句,“而且,你忘了,我听得出来。”
听。
都说盲人听力比普通人强,这人也强得忒多了吧……
彦卿正惊愕着,刚才被传唤的那个叫江北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初见南宫信时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侍卫。
“殿下,娘娘。”
江北走到两人面前行了个跪拜礼,之后笔挺恭敬地站好等待南宫信吩咐。
彦卿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侍卫只要起一点儿二心,想解决掉这个男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吧。
好在南宫信开口了,把她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的思绪及时扯了回来。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居然不是那么冷漠那么呛人,似乎还带着一点儿温和的味道,“回重华楼。”
直到两人走出这间屋子了,彦卿才意识到这声音里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冰块。
只是对她冰块而已。
我招你惹你了啊?!
不对。
从穿来这个地方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将够二十四个小时,惹到他的肯定不是自己。
而是这个身体之前的那个主人。
昨天得知这男人婚后一个月都是一个人住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负心,加上后来被他那冷言冷语呛得七窍生烟,更觉得这男人是个冷傲的怪胎。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南宫信对她说的那些话,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冷酷无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真的是这身体曾经的主人做了什么惹毛他了。
事情不是她做的,但现在已经算到她头上了。
想到这些,彦卿心里一阵发毛。
虽然没读过多少历史,中学学过的那点儿也扔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很清楚,在封建王朝,她现在这种身份的女人,惹出点儿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况还是能让自己老公恨成这样的事。
正满脑子乱麻的时候,门外传来半夏的声音。
“娘娘。”
“进来吧,我穿衣服了。”
我擦,这句怎么蹦出来了……
彦卿脸上的郁闷之色还没消,半夏就神色凝重地飘到了彦卿面前。
真的只能用“飘”来形容。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彦卿甚至怀疑连南宫信都不一定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娘娘,”半夏在彦卿面前站住脚,没行礼,把头一低就直奔主题了,“大殿下来了。”
大殿下。
彦卿想起来,上次这姑娘就跟她说什么大殿下大皇子之类的来着。
等了半天,半夏没再说话,彦卿忍不住问,“然后呢?”
他来了有我什么事啊?
半夏蹙着眉抬头看向彦卿,那表情可以代表一句话。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好吧,就当我知道。
一个人突然跑到自己面前传话说,有一个什么什么人来了,那八成是在说,有个人要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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