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了眼睛,堪堪避开那一下子。
枪子儿打进石路,石子儿碎成片,飞溅起来,弹打在崔如木的身上。
然后,微热的枪口,又在她太阳穴上重重地抵了一下,稍稍离开寸许,与她满是冷汗的皮肤若即若离。
僵持着,谁也没先开口。
莫为是开不了口,崔如木在掂量牛禄的筹码,牛禄,则在思考如何开口。
清晨的山风一阵阵地刮擦而过,两个男人纹丝不动,莫为却禁不住地颤抖。
“莫同学,你好像很激动,这些年有想我吗?”
牛禄与莫为差不多高矮,嘴唇轻而易举地凑到她耳边。
被一只理智未知的野兽亲近,还亲眼见过野兽的作为,莫为把双眼瞪得更大,看着崔如木的一举一动,却迫使自己去想别的事。
任何事都可以,只要不是不断戳在头颅上的这管枪。
但她能想起的,只有夏蓉蓉纯白的身体,崔如木挂彩的脸,还有摔得一地狼藉的病房,君山高中空空如也的下铺。
崔如木将莫为每一个细微的情绪都捕捉到了。
有关牛禄的那些事情,他恰巧知道得很清楚,他几乎能猜到莫为每一个眼神变换的后面,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
莫为大概支持不了多久。
“牛禄,我记得你在监狱应该还有十年好日子。”
这话果然将牛禄吸引过去。
牛禄的眼神有点狂:“没错,是该还有十年,但是老子表现好!”“表现好”三字的音量忽然拔高,震得莫为耳膜嗡嗡作响。
“老子表现好!爹娘老子舍得下本钱,法官再搞不过你崔家,还是给老子减刑十年!”
他很得意。
在部队潇洒了七年,结果被一个入行半年多的毛头小子操生纵死,搞得锒铛入狱。所有的罪行他都认,咽不下那口气的原因,就在那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小子身上。
他本可以接着潇洒,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居然舍得下一身剐,把整个家的势力搭进来,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出一口气!
可现在,他减刑一半,出狱了,一举将两个祸首擒下。
他们在他手里掣手掣脚,动弹不得。
体制被他利用,将他制服,最终还是臣服于他。
他不想得意都不行。
崔如木面带笑容,竟迈步朝他们走来。
莫为想阻止,可一摇手,牛禄就发疯一般,朝崔如木的方向开一枪,每一枪都打在他前方几步的位置。
莫为全身早就凉透,都在抖,抖个不停,却再不敢自己动弹。
崔如木的目光终于在她脸上扫过一瞬,她却没足够的冷静看清楚他的意图,只见他毫不在意,仍坚持靠近,如闲庭信步:“牛禄,你不想杀人。你贪生怕死,耽于享受。过去侵犯那些无辜的未成年女孩子,在部队里作威作福,是你最好的日子。现在你扣着扳机,威胁我,是为了你以后的好日子。
“你活命的成本那么高——刚成年的妹妹给掌权者开间小房子养起来,受贿行贿额度高达九位数,父母的官位前途无望——你舍得犯下死罪么?”
牛禄面上的张狂和得意彻底黯淡下来,变成沉沉的死寂。
这种冷静,正是崔如木要的。
他可以失去理智上去堵枪口,但绝不能让牛禄失去理智扣动扳机。
牛禄左手松开些,让面色已经泛紫的莫为喘气,咳嗽,得生。
“没错,我舍不得,我要过得好,过得比谁都好,天天有嫩得掐得出水的小女孩儿拿给我操,有傲得屌一样的男人交给我作践!”牛禄冷酷地笑了笑,“崔总,你有钱,而且你舍得为我手上的这个女人花钱。我跟你们渊源那么深,何必舍近求远。”
崔如木最优秀的一点在于,学习能力足够强。
就像张无忌学会乾坤大挪移后,对手的招式,哪怕繁复如龙爪手,他也可以复制过来,甚至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莫为看到他脸上冷酷的笑,瞬间回到坐在君成大厦四十四层开收购会议的日子。
“你说的很对。我有钱,很有钱,而且,这些钱花在你手上的女人身上,我在所不惜,甚至甘之如饴。但是你搞清楚,这个女人必须是活的,完整的,健康的,清白的!”
牛禄仿佛听到对他自己的表白,神情很是享受,侧头在莫为脸边暧昧地嗅了一下,抬起头,莫为只觉被他嗅的那一块皮肤单独颤抖起来:“老实说,这个女人,真的没十年前那个丫头片子有味道。放心,我对二十岁以上的女人提不起兴致。”
崔如木已走得很近,只五六步的距离。
牛禄卡着莫为的脖子,生生将她往后拖了同样的距离。
崔如木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国内你没机会好好混了,我给你美国人的身份,拉斯维加斯的两幢房子,一个赌场,千万存款,而你,把你手里的女人,完整、健康、清白地给我还回来。如果她不能活蹦乱跳地回到我手里,你就准备着走得好看。”崔如木含蓄地笑笑,“整治男人的法子,可不比收拾女人的少。”
牛禄满意地笑笑:“当然,我完全相信你的说法,崔总。你在君成集团周年庆典上的演说非常动听,把我的心都说动了。我也完全信任你的诚意,相信你不会蠢到以为调一帮特种部队的傻逼过来干掉我,就可以把这个女人活、蹦、乱、跳地带回去。
“我没了命,那就是一了百了;你没了这个女人,这辈子都痛快不了。我百分之百地完全相信你。山上有食物,我不会亏待她。悄悄地安排,到了赌城,我过舒坦了,自然放她回来。”
“你等不起,牛禄。”崔如木无谓地下着结论,“你是内行。人质你不敢动,你等得越久,我的机会就越大。
“要把这些事情收拾好,走正常的程序,恐怕你把自己先耗死了。我必须通过警方一个人,最快明天拿到‘赎金’,送你离开。
“我也是内行,我完全清楚一旦我不守信诺,逼你狗急跳墙要撕票、而你撕票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恰好,在这个女人身上,我不愿冒一丝风险。
“我们都不能冒险,只能彼此信任。警方那个人,你完全不必介意。你应该很明白,体制是为人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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