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他,不愿再听。
崔如木并不想与她讲大道理,只轻柔地告诉她:“生下来了,就不要再思考为什么,而该想想要怎么过。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可可,生命的维度比长度更重要。”
莫为愣愣地望着他,这个男人,就算跟凡人的自己在一起,仍是神祗一样。
即便身在尘埃,仍满目星辉。
她怎么追得上。
生生吞回眼泪:“那首歌是什么名字?”
“《星星》。”
真巧,她指着电影院的海报说:“我们去看这部《星星》吧。”
电影也是俄罗斯的。苏联科拉夫金中尉带着“绿色幽灵”侦察小分队携带电台,潜入德军防御纵深,以“星星”为代号,与司令部“大地”保持联系。
莫为是有座位的,但是,看到满天星星的时候,心里酸胀得厉害,扭身向崔如木张着手臂。崔如木一看便懂了,看看左右,都认真看屏幕,并不拒绝她,将她抱过去。
玩了整天了,天气又热,莫为自己都满身大汗,但崔如木身上却闻不着什么讨厌的气味。莫为不信,便凑上去,仔细地嗅。啊,真没有。
“可可,好好看电影。”崔如木把她揪出来。
莫为看一眼,小分队死掉了第一个人,她扭过头:“中尉同志很好看。”
崔如木低头看看她,拍拍她的脸:“只是电影,别怕。”
电影散场,看客都相当沉默地离场。莫为抓着崔如木衣摆,垂着头跟在他后面。
电影院外,夜游的人潮已分流而去。
莫为走在崔如木旁边,一转头,便能看见他的侧脸,深邃的轮廓映着明亮的灯火,愈发动人心魄。
“崔如木,你比中尉同志还好看。”
“可可。”崔如木转身面对着她,很想说点什么,但苦于不善言辞。
她说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他却不是听不懂。
莫为鼻子一酸:“你……能不能不要当兵了?”
崔如木抹去她刚刚滚出来的眼泪,手指流连着,不肯离开:“你可以去君山找我。”
“我不去!”她凶巴巴地吼出来,然而又软下声气,“我不能去,莫老师不准我去,不准我再见你。”
“请安将军帮忙。”他能猜到是为什么。
莫为哭得接不上气:“安将军都听莫老师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安将军了,莫老师不准我去大院跟安将军住,不准我去部队找安将军……”
崔如木将她揽进怀里:“明天我带你去八一山。”八一山是江城特种部队的驻地,也就是安将军的驻地。
莫为直摇头,头发蹭着他脸颊,挠得他心里一阵烦躁:“不去不去……我要是私自去找安将军,莫老师……莫老师就不要我了,莫老师是我妈妈,我是跟着她长大的,不是安将军……”
崔如木抱着小女友,不知道怎么安慰劝解才是。他可以给她很多承诺,但那些承诺,显然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
说到底,她仍然只是个孩子。
“可可,还有三天假,我们出去玩。”
“去哪儿?”莫为胡乱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望着他。
崔如木抬头看看天空,那是一望无际的深黑,被城市的霓虹照出诡异的光色。
“去看得见星星的地方。”
时间已经很晚,搭上最后一班经过二桥的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再没别人。
莫为坐在崔如木左手边,窗外的灯火倏忽自窗口闪过,明明暗暗地落在窗内人的脸上。
初识的夜晚迎面归来,崔如木不禁莞尔:“你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我?”居然说得出那种话。
莫为供认不讳:“当然,最讨厌你这种乖乖孩子的品种了。”
“小坏蛋!”崔如木捏她的鼻子,捏得她又笑又叫,“自己不乖,就责怪别人太乖。”
“那是你们太乖才显得我们不乖!”莫为哼哼着,“乖不乖有没有硬性标准,只有相对差别!”
公交车把他们送到桥头,下车后,莫为不愿走,冲他嘻嘻地笑:“不要下地!不要下地!抱我!木头哥哥抱我回去!”
啊,真是调皮!
崔如木弯身,打个公主抱,走到护栏边,作势要把她扔下去。
莫为吓得抱紧他脖子,看看翻滚的江流,回头还是嘻嘻地笑:“你扔吧,扔了我们一块儿掉下去,等人家把我们打捞上来,我们可就名动江城啦!”
崔如木手没空,拿额头碰碰她:“坏丫头,整天想些什么事儿!”
约好翌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莫为跑跑跳跳地上楼,到门口了,给他发条短信,然后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走远。
她一下子笑不出了。
站了会儿,按响门铃。
莫芷馨来得很快,但面色不大好:“小姑回来了。”
莫为扫一眼客厅,没人,愣了下,推开莫芷馨跑去自己房间,莫明慧坐在床沿上,身边放着莫为从崔如木那里搜刮来的常服,橄榄色在日光灯下,照得惨白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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