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病情已经稳定,但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不愿意开口,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戳穿了对方的胸口,应该逃不远或者就是死了。
更多的时候,他会坐在床上凝望着窗外,发着呆,面无表情,眼里死气沉沉,似乎他的灵魂正从身体里抽离着。
今日,宋晓来看白芷的时候,他正累得窝在床上睡觉,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角。宋晓合上了窗,为他盖上了被子。
白芷的脸色依旧苍白,听苏晔说他的胃口一下子小了很多,很多时候都拿筷子戳了戳米饭后,就一脸厌弃地放下了筷子。
宋晓叹了一口气,一脸心疼地瞥了一眼白芷后,心事重重地走出了门。
苏晔正端着药缓缓走来,宋晓做了一个噤声,示意白芷已经睡下了。
两人便在外室坐了下来,随意聊了聊最近的状况。
白芷所喝的药里有一味药,那就是白芷。
宋晓突然出声问道:“苏苏,你知道,我为何取名白芷为白芷吗?”
“不是你随意找个药名瞎取的吗?”苏晔睨了她一眼,一脸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宋晓摇头:“不,白芷谐音白纸,我第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是个单纯的少年,就像一张白纸,不懂黑白,不明是非,单纯地为杀而杀,为恨而恨。”
宋晓至今能回忆地起自己与白芷的初遇,墨衣少年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站立在血泊中,他的手上缠绕着滴血的银丝,他的目光如鹰,嗜血无比。他的身边,倒着十几具尸体,全是一剑封喉,一击毙命。
“他杀人的时候,有时面无表情的,有时带着强烈嗜血,藐视着蝼蚁般的生命,但我却觉得他的神情是悲伤的。他学易容,恐怕就是想遮掩自己最原始的神情,本能地用面具保护自己。因为他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因为他从小到大只会杀人。”
白芷恍恍惚惚地醒来,觉得有些口干,继而迷迷糊糊地朝外走去。在听到宋晓声音的那一霎那,他停住了步伐。不知为何,他静静地站在门口,默默地听着。
“我戳破他的易容,他就极度的惶恐不安。因为面具戴久了,他已经害怕被人戳穿真面目了。”
宋晓指着自己眼睛,认真地说着:“其实,看穿他的易容真的很简单,看眼睛,他改变了容貌,改变了声音,甚至能改变性别,但那双眼睛,死气沉沉。”
“那一刻,我突然想让那双眼睛染上别的颜色,鲜活的,有朝气的,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他还是个少年啊,他不该背负那么沉重的杀意,不该背负那么多条人命,他应该过得是更加自由的生活……”
因为是一张白纸,所以任何人都能在上面涂抹颜色。他曾经被涂上了黑色,所以成为了暗杀者,嗜血如命。如今,宋晓希望那张纸是五颜六色的,有着各种吩咐的情感。会哭,会闹,会笑,这才是真正的白芷。
白芷靠在墙上,静静地听着,宋晓的声音缓缓滑过心尖,不知为何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是感动吗?白芷不明白,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冷血的,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当初,就是因为有了感情,所以才输得一败涂地。
白芷蹲□,双手环抱着膝盖,默默地将头埋在膝盖间。
他的心中一直坚信着,感情,是可以作假的。
所以,在遭遇一次背叛后,他几乎不信任何人了。他可以伪装快乐,也可以伪装悲伤,他的易容是天下无敌的。这样,他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人能伤害自己……
然而,独来独往,易容逃生,却偏偏碰上了同样带着面具而活的宋晓。
成为她的护卫,只是单纯地想要报复,想要同样戳穿她的假面具。然而,那两年多,宋晓装纨绔实在是太像了,就连他,某天突然也不认识了。他突然迷茫了起来。
后来,他跟在宋晓的身边,目的却慢慢改变了。帮她,救她,护她,一切都是举手之劳。但他渐渐明白,宋晓有股特殊的气质,就这样吸引着所有人为她而努力着,奋斗着。
她的身边聚拢着各种各样的人,而那些人他也因为宋晓打着各种照面。
会烧好吃的菜的林如烟,会缠着他学武各种搞怪又让他忍不住费心的苏晔,他原本挺讨厌柯黎昕的,如今竟觉得这个之乎者也的书呆子教书的确不错。就连他多次感受到敌意的沈君逸,又因为多次别扭让他忍不住大笑三声。
他会关心苏晔是不是有心事,会八卦林如烟和柯黎昕的关系,就连沈君逸和宋晓在那边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他也偷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磕磕瓜子,看看好戏。
他当着局外人,却又是那么羡慕融入其中,又是那么害怕融入其中。
——感情,是不会作假的。
他想起宋晓对沈君逸的信任,想起了宋晓信誓旦旦的话语,想起宋晓刚才的一番话语,那坚定的信念一瞬间动摇了,心中充斥着莫名的情感,是这些年一直被他封闭压抑的情感。
白芷苦恼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啊啊啊,烦死了,他想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白芷抓狂的时候,宋晓突然破门而入,白芷被门板拍到了背部的伤口处,立刻吐血地倒在地上,随后,他抬起头,害羞带怒,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宋晓似是控诉着她的恶行。
宋晓转头对着苏晔笑道:“苏苏,你看,我说的对吧。”
什么对吧?白芷一头雾水,望见苏晔在旁偷笑,他越发的不满,立刻从躺尸状态蹦起,拽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威胁道:“宋晓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我的坏话?老实交代!”
“就说你活跃了一点。”苏晔嘿嘿笑道。
白芷挑眉:“真的?”
“真的……”
宋晓在旁嚷嚷道:“苏苏,你怕他做啥,你重拍他背部,他立刻痛得再次躺尸,别一直被他欺负去了!”
“宋晓!!!”白芷怒吼,一把丢开苏晔,拎起宋晓的衣领。
宋晓挖了挖耳朵道:“白芷少年,我知道自己的名字,你不必大声喧哗,引起我的注意。我也同样知道,你病已经好了吧!”她笑着,重重地拍了拍白芷的背部。
白芷倒地躺尸,捂着后背泪眼朦胧。
他次次吃瘪,突然想要推翻刚才得到的结论。他刚才一定是脑子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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