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小小的天地中,不用计较利益,不用勾心斗角,然而,若是里面逐渐住进了一个女人……甚至是一帮子女人,那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而且,如果他娶了嫡福晋,那就意味着——
“对了,”康熙恍若不经意地提到:“胤褆和胤礽的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出宫开府了。”
“阿玛,您是否操之过急了些,保成他还小。”承祜惊愕地抬头,正对上康熙深不见底的双眼,顿时,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口,说不出了。
一时之间,承祜觉得嘴角有些苦涩。
如同康熙时不时地来扮演慈父角色,一点一点融入承祜的生活,胤礽他,自出生开始,那么小小的一团,便一直待在承祜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承祜早已习惯了每天起来一抬眼便能看见胤礽,如今乍然听到他要从毓庆宫中搬离,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迅速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承祜淡漠地道:“由汗阿玛安排便是,儿臣们自然是领命的。”
“承祜,胤礽总是要长大的,你不可能拘着他一辈子。”
况且,若胤礽在,承祜的注意力便只可能在他的身上,这一点让康熙……颇为不快,虽然他还没有找到原因。
“儿臣明白,只是,胤礽是儿臣自小带大的,如今骤然离开儿臣身边……心中总归有些不舍。”
康熙绥靖般地揉了揉他乌黑澄亮的头发,温言道:“你亦是朕带大的,若有一日需要你外出,难道朕还扣着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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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盛京,与康熙一同用过午膳,承祜便在他的寝宫中歇下了。盛京此地,倒比京师更严寒了些许,懒意上来,承祜便猫在被窝里,愈发不愿意动弹。
炕头正烧得热和,躺下没多久,承祜便沉沉睡去,等感到炕边上多了个人,承祜才眨了眨眼,双眼迷蒙地望着来人,却在下一秒,漆黑的眼中恢复了清明。
“汗阿玛,您回来了。”想了想,康熙刚才,应该是去见周培公了。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周培公,承祜挨了康熙好一顿训斥,转眼间,已是十一年了。
“承祜,当年就是为维持朝堂稳定,团结文武百官及八旗子弟,朕罢黜了周培公,将他贬到盛京。如今,朕本想再次启用他,却见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朕心中,实在有些难受。平心而论,周培公有功无过,遭此一劫,确实是朕处置不公,然而,他是个汉臣,朕,又能奈何?”
看着康熙眼眶微红却语意坚决的模样,承祜的双眸微微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沉声道:“若那周培公果真是个忠臣,为我满族部族团结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没有人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骨节发白。
“不想,今日倒是让你来宽慰朕了。朕无碍,只是,周培公他今日去了,念及他往日的诸多功绩,朕,心有所感。不说这些了,来,今日咱们父子俩抵足而眠,说会儿话罢。”
康熙放下了,承祜却没放下。
许久之后,听着耳边传来的绵长呼吸,承祜睁着双眼,一夜无眠。
第二日,康熙召见了蒙古王公,承祜作为太子,自然也要与蒙古各部族的人会面。
他为人亲和有理,又不失贵气,言谈举止间温文尔雅,很快便赢得了蒙古王公们的好感。
在没有找到融蒙古入清的办法之前,拉拢是唯一的选择。
蒙古人素来崇拜勇士,各部落首领纷纷带了自己得意的儿子前来。
骑射场上,蒙古王公们坐在摆好的案头,案上是宫人呈上的时鲜瓜果,还有烤得香喷喷的牛羊肉。
此时,科尔沁部族首领图尔图正看着他的儿子搭弓上箭,瞄准靶子,然后,双臂猛然发力,一箭射中靶心,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的面上是无尽的骄傲之色。
其余部族的王子心有不服,纷纷嚷嚷道:“单只站着射箭又有何难?马上的力道和准头才是硬功夫!”
“对,正是如此,即便在地上能射中靶心,马上你也能射得这么好吗?”
图尔图的儿子嘴角撤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随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马上工夫就马上工夫,今日,便让你等开开眼界!”
一手扬起弓,连射三箭,只见那呼啸而过的箭羽纷纷落在了靶子正中央的那一圈红心周围,即便有些微的偏差,也是离靶心极近的。
其余部族的王子们顿时哑口无言,图尔图见没人说话,率先叫了声“好”,将那气氛跳了上去,方有人热切地开始赞扬这个青年。
事实上,这个青年会遭到冷落的原因,除了因他性情桀骜,为人所不喜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父汗图尔图乃是亲葛尔丹之部族。担忧着自己的部族被葛尔丹吞并,谁还能对图尔图这些人好脸色?便是康熙,见到此刻图尔图之子大出风头,也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汗阿玛,今日承祜看各部族的王子都如此的尽兴,便忍不住手痒了,还请汗阿玛莫怪。久闻科尔沁部落的大王子勇猛无双,尤善骑射。承祜早想讨教一二,不知王子是否赏光?”
“既是太子的要求,恭敬不如从命。”
康熙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了开,“如此,太子便在诸位王爷面前露一手吧。”
这些年来,承祜的刻苦练习,然后进步,康熙都一一看在眼里,对于承祜的本事,他从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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