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善战的父皇,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如何用兵打仗,也有一定的认识。
若说福建之战乃水师之战,当日马三保远行之前,带走的那支庞大的水师如何战斗,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承祜自信,亲往前线,必会有所收益。他虽需要功名,但功名却不是他的唯一目的,至少某些宝贵的经验也是其他的奖赏所不可替代的。
索额图心下一惊,蓦然抬头道:“太子你……”眼见着承祜那坚毅的模样,他忽然觉得,任何劝阻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平心而论,如此好的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热血男儿,又有哪个会拒绝?他所忧者,也不过是素来仁慈的主君不能适应,把自己逼得太紧罢了。
然而,目下看来,面前的这个太子,比他想象的更为坚韧。
皑皑白雪之中,一长队车马缓缓驶向了盛京。直到长长的马队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被隔开的百姓们重又在街上活跃了起来,胤礽方才拉了拉领口,转身向回走。
“二哥,啊不,三哥,难得出宫一趟,不如我们吃酒去吧!”胤祉在旁边笑嘻嘻地扯住了胤礽的衣袖。
胤礽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兴致缺缺地道,“你们去便是,我自先回宫了。”
“你前世里自矜太子的身份,从不与我等兄弟一同乐呵,如今不是太子了,怎么还这般无趣?莫不是因为大哥不在的缘故吧?”
胤礽听得此言,略一皱眉,呵斥道:“一个聚餐罢了,我去便是,只你休得再胡言乱语。”
一家装潢豪华的酒楼外缀着大红灯笼等吉祥物事,看着便让人觉得喜庆。酒楼外,店家正放着鞭炮,逢人便喜上眉梢地道:“本店今日开张,客官一应吃喝全算本店的,不要钱!”
统共三楼,刚入得第一楼,便已是人满为患。
虽说第一日是免费的,但达官贵人来了,难道你还能让他与寻常的百姓挤在一处么?胤礽的众兄弟们今日为送别皇父,着装很是正式,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纵然酒楼老板及店小二认不出官街,却也不敢轻易怠慢,便引人到了顶层,最是豪华的一处,以珠帘与其他地方隔开。
胤礽凤眼一扫而过,见自家兄弟们能来的都来了个齐全,不能自己来的,譬如胤祥和胤祯,也由人抱着来了。
胤祥自是不消说,由胤禛亲自抱了来,胤祯就没那么好运了,至少自己都还小胳膊小腿儿的胤禩、胤禟、胤誐是不可能抱他过来的,因此,这一次,他不得不拉下“老脸”,使了些小小的手段,这才“跟”了出来。只是,瞧着他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胤礽见状,难得的愣了愣,而后竟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上前逮着胤祯粉嫩嫩的小脸狠狠地捏。
叫你总是和爷作对,叫你总是在汗阿玛面前弹劾爷,如今报应可不是来了么。
这一桌子人,年长者如胤礽、胤祉、胤禛般十几岁的少年,年幼者如未满周岁,被抱在怀里的胤祯,这种组合,可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抿了口茶,却是一向八面玲珑的胤禩先开口了,只听他温和儒雅地道:“我等兄弟斗了几十年,不料如今竟又重逢于此,岂非天意哉?老八便先干为敬了!”说罢,一仰头,将一大碗茶喝入了口中。
胤礽闻言,皱眉道:“如今,你可不是什么‘老八’了,胤禩。”
胤禟眼中莫测之色一闪而过,“怎么,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抢了你嫡长子之尊,抢了你太子之位,难道你竟还真是认可他了!”
“这是什么话,承祜本就是我兄长,是我嫡亲的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胤禟冷笑一声道:“可兄弟几个都是自后世来的,谁个不知,嫡长子爱新觉罗承祜早殇之事?如今那人,果真便是我爱新觉罗家之人?”
胤祉斯斯文文,不温不火地道:“他确有长兄风范,无论才德都足以服众,对我等兄弟也不薄,既是如此,对于他的来历这边斤斤计较又是作甚?”
“只怕那人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呢。”忽听一旁斜插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一旁静默不语的胤禛闻言,蓦地开口,“他是太子,有些心机,原属正常。”说罢,便径自坐在一旁,不再轻易搭话。
兄弟几个都是人精似的存在,对于承祜偶尔望着他们以及康熙时略有些复杂的目光自然感受到了,也因此,他们心中有了不同的思量。
胤礽听着他几个弟弟们的言论,脸色越来越沉,半响,将那茶盏往桌案上狠狠一剁,神色犀利道:“不论他是何人,我只知,他目下是我兄长,是我嫡亲的大哥,若是有谁敢打我大哥的主意,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一场“九龙会晤”,终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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