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兴起,就邀请叶羽眉跟自己去厨房做一道腐皮鲜糯卷,这本是原先在嘉定时给杜大壮和许怀安准备的一道下酒的小点心,杜氏和温栎恒也爱吃,昨日温栎恒就跟贞娘念叨着,说是好久没吃过,馋了,贞娘只好命厨房提泡好了糯米,准备了腐皮。
贞娘换了围裙,挽起袖子,干净利落的将虾仁和猪膘剁成茸,加了葱姜黄酒和盐调成馅,将泡好的糯米下锅煮熟,教叶羽眉将糯米均匀的抹在腐皮上,里面再放上虾仁馅,卷好后下到油锅里炸的金黄酥脆,然后切成小条,粘上花生碎,放在白瓷盘子上,叶羽眉手法娴熟,干活利索,一看就是在家正正经经学过中馈的样子。
贞娘拿了筷子递给叶羽眉:“好了,你尝尝看!”
叶羽眉夹了一块尝了笑道:“鲜香酥脆,嗯,味道真好!”毕竟是个小姑娘,亲自做了东西出来,兴奋又得意,端着盘子笑道:“姐姐,咱们送去给许太太和我娘尝尝可好?”
贞娘点头称好,解下了围裙,跟叶羽眉出了厨房,刚走到回廊处,就见纯哥儿急匆匆的迎面走了过来。
叶羽眉见有男人,忙侧身回避,贞娘也吓了一跳,这个时辰,纯哥儿该在学堂里啊。
忙问:“纯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纯哥儿见了姐姐,忙停下道:“先生的母亲昨日突发急症,大夫说要人参救命,偏巧药铺里的参没有老的,净是新的,不能用,我记着母亲那里有几只老参,赶着回来求母亲给我拿了救命呢”
贞娘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先生的母亲,快去吧,母亲若没有,我那还有,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纯哥儿点点头,匆匆忙忙的走了。
贞娘回身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叶羽眉:“实在对不住,我弟弟原是在学堂里的,今儿突发这事,却让你受惊了!”
闺阁女子等闲不能见外男,若是传了出去,对叶小姐的名声有碍。可这是突发情况,谁也不知道会这样。
叶羽眉倒十分大方,道:“没事,许少爷也是着急老师的事,姐姐不必多虑!”
晚间回去,梅氏问起对许家母女印象如何,叶羽眉羞涩的道:“女儿觉得许太太人很宽和,许家的姐姐人也很好,尤其厨艺精湛,进了国公府却依然能亲自下厨伺候相公,可见是个不得意忘形的贤惠女子,”梅氏点点头,看来女儿是十分满意了,笑着嘱咐了几句,回屋给丈夫送信去了。
叶羽眉坐在榻上,神思恍惚的想起今日见到那个行色匆匆的青衣少年,眉目俊美,身姿挺拔,气质朗然。她本来想着许家公子哪怕是平凡模样,可人品学问好,自个就知足了,不成想,那少年竟如此俊美,虽然只是匆匆一见,却动了少女春思,不免辗转反侧了半夜,一时甜蜜,一时忧伤
杜氏问起女儿的印象,贞娘笑道:“愿意亲自下厨做饭,没有世家女孩那股清高自诩的傲气,人很踏实,相貌也好,娘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杜氏得了女儿的肯定,就赶着跟丈夫商量了,请了媒人去跟叶家提亲,两家合了八字,过了庚帖,定了亲事。
许家给了白银一万两下聘,叶家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一般官宦人家下聘不过是一千两白银,就算是高门大户,也不过二千两而已,用万两白银下聘,一是足见许家诚意,一是表示人家十分看重叶家小姐。(殊不知,这是杜大壮开了个好头,当年他给贞娘下聘也是一样出了一万两银子)
梅氏喜的眼泪都下来了,搂着女儿道:“不意我女儿竟有这样的好命,许家如此看重你,你过门后定要好好侍奉公婆,伺候相公”
永嘉二十六年春,杜氏生下次子许颂宁,宁哥儿满月后,贞娘终于带着儿子和相公回到了嘉定碧溪园。
总管陈洪带着下人们迎了出来,蔷薇素景等第一次进碧溪园,但见竹幂深阴,当天忽霁,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往里走,是清溪泻雪,石蹬穿云,佳木葱茏,奇花闪灼,更有无边碧叶,连天蔽日,红蕖灼灼,千娇照水
不禁暗叹,都道江南富庶,不想杜家一介商贾,居然豪奢至此,难怪少奶奶一派大家风范
贞娘见碧溪园景致依旧,草木也未见荒疏,十分满意,笑道:“我们走了两年,不想此处依然风景如旧,实在是总管的功劳!”
陈洪忙躬身道:“不敢,小的们盼着少爷少奶奶归来,因此不敢懈怠!”
自此,温栎恒和贞娘夫妻带着炻哥在这里住下,半年后,贞娘有了身孕,温绍卿夫妇带着茜雪来到碧溪园。
温绍卿每日在荷塘垂钓,或与杜大壮切磋武艺,或与前来探望的致仕同僚闲谈赏景,或带着妻子在湖州、苏杭一带游览,每日逍遥自在,过的十分惬意。
黎氏因贞娘有孕,接管了炻哥儿,每日含饴弄孙,或教导女儿,或跟着丈夫在江南各地游览景致,乐不思蜀,每每回想在京城的半生都要感慨,觉得这半辈子只有在江南的这段日子过的最是轻松自在。
京城,太常寺卿卢府,卢家大少爷卢之渊恭敬的站在父亲面前,道:“父亲,往江南岳父家的年礼已经备好,真的要孩儿亲自送去吗?”
卢大人蹙眉看着儿子,这是他的嫡长子,年方十九岁,生的健壮魁梧,面目方正,看着有几分武将的架势,可腹有锦绣,文章写的极好,被圣上钦点为今年的头甲第三名,探花及第。
对这个长子,卢大人寄予厚望,也正因如此,不免有求全之毁。
“当然要你亲自送去,此去江南,不止是送礼,还有催嫁之意,温家二小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可以出嫁了。”
卢之渊有些不情愿:“镇国公奉旨在江南养病,可兵权被夺,圣宠大减,在燕京养病不过是走个过场,谁不知道那里是等着致仕的闲人罢了。现在朝廷中,元王和锦王斗的愈发激烈,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父亲却惦着镇国公,难道父亲的意思是镇国公定然可以重新赢得圣上的宠信?可孩儿看着恐怕很难,镇国公不属于元王和锦王的任何一个派系,跟太子和六皇子也没有什么来往,这些人不会在圣上跟前说镇国公什么好话的”
卢大人脸涨的通红,喘了几口粗气,才道:‘“你以后少跟那几个狂妄无知的同学议论朝廷的事情,尽是些书生之见,浅薄无知!”
卢之渊见父亲生气,忙跪下请罪,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服气,却不敢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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