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厨房里一片狼藉,众厨娘都在一处吃饭,没人收拾。忽见赵传家的走来,众人忙丢了碗筷起身问好。现管着厨房的张安家的忙笑着端了椅子来道:“嫂子请坐。嫂子怎么不在四姨娘那里坐席?有什么事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何苦亲自跑这一趟。”
赵传家的也不看她,也不坐,只问:“你们中有谁会做素斋?”
几个厨娘面面相觑,身为厨娘,哪有不会做两个素菜的,只大家都知道张安家的刚刚用没人有功夫做素斋打发了姑娘身边的婆子,大家受她管制,都不敢应声。
赵传家的冷笑道:“我林府竟然连个会做素斋的厨娘都找不出来,看来这大厨房很该换厨娘了。”
张安是大管事张永的堂弟,因此这张安家的觉得自己在府里很有些脸面,这时见赵传家的不理自己,脸上挂不住,乃道:“嫂子这是做什么?今儿是哥儿的好日子,好好的摆出这样兴师问罪的样子,没的触了哥儿的霉头。”
她本是大厨房里的厨娘,如意的娘伤了后,大厨房无人管理,赵传家的也是因大管事张永的媳妇求到了自己面前,不好拨了大管事的面子,才提了她暂管厨房,没想到这才没管几日就惹出这样大事来。赵传家的心里怒极,面上只是冷笑道:“你满嘴里胡说什么,哥儿也是你能编排的?我再问一遍,可有人会做素斋?”
终于一个厨娘道:“我倒会做几道素菜,只不知道能不能合嫂子的意。”
赵传家的见她二十多岁年纪,收拾得很是干净,便道:“你便去做两个姑娘平日里爱吃的素菜,立时给姑娘送去。”又对张安家的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主子的饭也敢误了,现在姑娘还没吃饭,饿坏了姑娘你可吃罪的起?”
张安家的驳道:“嫂子安的这罪名我可担不起,姑娘的饭早早就拿去了,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误了姑娘的饭。”
赵传家的见她到了这时还死硬,心里厌烦,沉下脸道:“合府皆知姑娘要为太太茹素守孝一年,你却给姑娘拿去宴席上的荤菜,你还敢狡辩。”
张安家的道:“我也是好意,今儿给哥儿百日办酒席,平日专给姑娘做素斋的厨娘又病了,大厨房里抽不出人手,我特特给姑娘挑了几样好菜。姑娘也太娇贵些,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惊动嫂子,这样好菜也看不上,也腻狂了。”
一语未了,赵传家的已经喝道:“住嘴!姑娘也是你能歪排的。姑娘茹素,吃住都在佛堂,你竟然让在菩萨面前端出荤菜来,对菩萨不敬,就不怕遭了报应?往日里比今日大得多的席面大厨房都做过,也没见缺东少西,今日不过这么几桌酒席,你就忙得连给姑娘准备午饭的人手都没有了,可见是你资质昏聩,办事不利。姑娘是府里正经主子,吃什么还要你来指派不成?你好大的脸面!这里住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另谋高就吧。来人,把她叉出去!”
张安家的没想到赵传家的竟然撕破了脸,怒道:“你敢,我大伯是大管事!”
赵传家的冷笑道:“这府里姓林,却不姓张!堵上她的嘴,叉出去!”
再看那媳妇手脚甚是麻利,因材料都是现成的,不大工夫素菜就做好了,赵传家的就命她拿着菜和自己到小佛堂复命。她先不说如何处置的,只把菜呈上,笑道:“这媳妇手脚道麻利,姑娘尝尝 ,可还合胃口。”
许是饿了,黛玉吃得十分香甜,命如意赏了她一把铜钱,那媳妇欢欢喜喜地道谢去了。
赵传家的这才回话:“人已经撵出去了,照规矩,这样眼里没主子的应该打十大板,可今儿是哥儿的好日子,姑娘又在给太太守孝,不宜见血光,所以奴婢就做主免了。”
黛玉点头道:“嫂子处置的很妥当。我在给母亲守孝,本不该管这些事,可父亲公务繁忙,顾不到府里,家里弟弟幼小,更管不了事。我想着咱们家里本就这么几个人,倒养着几十口人,林深树大,未免就有生事的,嫂子回去给我整理一个名册来,看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可有可无,待我禀明父亲后再做计较。”
赵传家的忙应是,辞了黛玉又回到锦绣的院子里坐席。梁青家的坐她旁边,因低声问:“什么事去了这么久?”赵传家的摇摇头道:“一言难尽。”梁青家的便不再问,只和众人说笑。
一时席散了,杜姑姑和白茶、秀姐儿都要去看望黛玉,锦绣走不开,就命四喜送三个人去小佛堂。
秀姐儿最是健谈,一顿宴席下来,已经和两个人都熟了。白茶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听得锦绣说秀姐儿懂医,便加意请教需要注意的事项。秀姐儿自然知无不言。
秀姐儿这半年多一直在研读医书,遇有不懂的就假装看病找到医馆拐弯抹角地和大夫探问。黛玉听说后不由好笑道:“哪有你这样学医的,你既然有心向学,如果敬哥儿不反对,不如就正式拜个先生,好生学起来。这世上女大夫本就少见,很多名医给内宅女眷看诊都多有不便,你若学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秀姐儿笑道:“相公倒是极支持我学的,我婆婆的病现在就是我给看呢,开的房子和请来的大夫也不差什么。只是这先生却不好找,我就这样贸贸然找上门去拜师,人家还不把我撵出来啊。”
黛玉就上了心,和林如海通气后,在一次黄大夫来给她诊脉时玩笑道:“先生医道精深,可会医家悬丝诊脉之术?”黄大夫素来当她小辈一般,乃笑道:“姑娘取笑了,悬丝诊脉之术不过是缪传罢了,医者看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黛玉道:“若是对方女眷不许望、闻,岂不是看不成诊了?”黄大夫叹道:“小病还好,若是重症难症,开出的方子就很难对症了。”
黛玉笑道:“我给先生出个主意,先生不若收个女徒弟,以后遇到这样的重症难症就让女弟子帮着望、闻,岂不全了?”黄大夫道:“女徒弟哪里是好找的,还要识字,还要资质好,这样的女孩子又有几个吃得了学医的辛苦?”黛玉乃笑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怕入不得先生的眼。”黄先生开玩笑道:“难到姑娘想学医不成?老夫自是求之不得,只怕林大人舍不得。”
黛玉笑道:“先生这话我可记下了,待我除了孝,去拜先生为师,先生可不能打我出来。不过眼下我却学不得,却有人想拜先生为师,这人自是识字的,也粗通医术。”女子会医术的可是凤毛麟角,黄先生不由惊疑,笑道:“既然是姑娘推荐的,老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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