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罗侯冷然的双眸。“即使你这般看着我,我仍要继续说。你若说不出怨我的理由,我便要一直说……”
罗侯蓦然坐了起来,脸看向另一侧。
冬菇还支着头躺在床上。
“你气了,可是我说错了话?”
罗侯声音压抑,“你明知故问。”
“哦?我明知什么?”
罗侯隐忍不发。
冬菇又道:“罗公子,话要说清楚才行。”
“你……咳,咳咳……”罗侯一时着急,心绪变化,他解毒没有多久,身子尚未完全恢复,一急之下胸口沉闷,咳嗽起来。
“罗侯。”冬菇的酒醒了大半,她坐起来,拍着罗侯的背,“你怎样,你感觉如何了,我去倒水给你喝。”
罗侯摇头,身子却是避开了冬菇的手。
屋内一时静默。
其实,罗侯并不是十分生气。冬菇一早就同他说过,会请安勍来帮忙,而他自己也同安勍说过,让他保护冬菇。
只是,这几日,他身中毒素,功体难复,而小慈又忽然离开,连番的变故让罗侯不禁紧张,而这个时候冬菇忽然提起安勍,讲到他们背着他做的决定,那悄然而出的陌生与距离,让他怕了。
小慈会反悔,那冬菇呢。
冬菇看着身旁的男子,他头发散落,背脊佝偻,看着狼狈不堪。这样的罗侯,有谁能相信他的刀,会令世人见之变色。
冬菇轻轻拉住罗侯的手。
“你莫生气,是我错了。”
罗侯不语。
“……我只是想你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将疑问说给我,我再亲口回答你。你心中的事都不同我说,我要如何猜测。”
“我之前并未多同安勍商量此事,最后的安排也只是通过他的侍卫传达。安南王府势力庞大,他取来证物最是可靠。”
罗侯低垂着头,干硬的发丝散落在脸庞,看不到他的面容。从前,他若想翻越山峰,即使巍峨如天山,他仍旧易如反掌。可是现在……
罗侯被褥中的手暗自压在自己的残肢上,他毫不怜惜地用力按压,腿上的疼痛赶不上心中的难过。
如果他的腿还在,如果他的身体还完全,他就可以暗地里取来东西交给安南王府,他们就不用找安勍帮忙。
罗侯轻道:“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恩?”
“除了这件事,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冬菇醉了身体,却没有醉了神智,她清楚罗侯此话的意思。
“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
“……”
“可是我什么都知道。”
罗侯倏然抬头。
“你……”
冬菇道:“他为我做的事,他为我用的情,我知道,全部都知道。”
罗侯咬牙,身子紧绷。
“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是。”
冬菇声音平缓,“你想问我什么。”
“……”罗侯又成了哑巴,有意难成话语,有话又难出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咽在自己的心里。
“你又不说,罗侯,你不想问我对他的感觉如————”
一句话尚未说完,冬菇便再难开口。
罗侯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上,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只使在手臂上,没有加之到手指。他的目光深深,既有怒气,又有萧瑟。那是一个被逼到绝路,忍无可忍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他一字一句,话语都带着颤抖。
“你让我问什么,问你会如何回应他,还是问你要如何选择……在安南王府的小王爷和一个没腿没脚的残废间如何选择……”
冬菇道:“你觉得我会如何选择。”
罗侯又低下头,“我不想自取其辱。”
“呵,然后呢。”
“……”
“你已经为我做好决定了,对么?”
冬菇看着罗侯,后者一句话也没说。
“好。”冬菇点点头,起身下床。
罗侯猛然回头,在冬菇迈开步子的一瞬,他本能地拉住了她。
“你去哪。”
“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罗侯不松手,“……这么晚,外面那么冷,为何要出去。”
冬菇头也不回,道:“你拉得这么紧做什么。”
罗侯手下一松。他也不知为何要拉这么紧,可就在冬菇下床的一瞬,他未及思考,手已经伸了出去。
他没有脚,又不擅说话,能留住她的,就只有手。
不想松手,也不能松手。
“好了,你莫要这样拉着我了,你不想我不去就是了。”
冬菇坐回床上,和衣躺下。
“睡吧。”
冬菇说完便不再言语,留罗侯一人枯坐一边,他心中的悲伤苦痛难以平息,却也无法表露。冬菇躺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
罗侯终于也躺了下来。可人虽躺下,却无法入睡。
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可思绪却怎能如他所愿。身侧女人一丝一缕的呼吸皆牵动着他的神经,她越是平淡镇定,他便越是辗转难安。
他隐约觉得话不该这样结束,她应再说些什么。可是,又能说些什么呢。
罗侯闭上眼,黑暗中全是她的音容笑貌。从他们相遇的第一日起,每一刻的相处皆铭记于心,她淡雅的笑容,深情的话语,仿佛就在昨天。
现如今,他便要失去这些了么。
曾经的所有,都要交付给另外一个男子了。
而他,只能凭靠那些记忆生活。
这念头只是稍稍想一想,他的心口便如裂开一样疼痛难忍。
空气中带着酒香,隐约中,罗侯仿佛回到了家,回到了他们交心的小酒肆。那个平淡无华的傍晚,遍染红云的天际,他拨开迷雾,一试梦中人的红唇。
红尘几许,情网迷踪。意也动,念也动。
深陷之中的人,又怎能说逃就逃,说避就避。
满腔酸涩的情意终是难耐,罗侯猛然转身,一把握住冬菇的手臂。
你我成亲,曾对天立下相守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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