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白晓谷腰间,“我要这个。”
白晓谷垂首去看,腰带上正别着早间李岫替他制作的玩具小角弓,它的下缘还穿了个眼儿挂着一串精致的流苏。
这毕竟是李岫所赠,白晓谷心爱,自然不舍,可是念及李岫的安危他还是依言摘下小弓递给了无相人。
无相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白晓谷走了数步,启开最近的一道拉门。
室内并未掌灯,一片幽暗,但白晓谷还是看到内里的胡床上正倚着一个男子,因为他正背对这边看不到容颜,白晓谷便特意绕到前方,确认是李岫,便迫不及待地俯□去搂住他——可不知为何,面对白晓谷的拥抱,李岫却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白晓谷察觉出古怪,起身看李岫,只见他虽然睁着眼,可两眼呆滞,目光空虚,就像一个没有灵窍的人偶。
白晓谷摇了摇李岫的肩膀,又唤了几声“云生”,李岫还是无动于衷,白晓谷有些慌了,急忙转头去问无相人缘由,对方却只是轻描淡写说“他只是睡着了”,白晓谷不信,爬过来牵住无相人的下摆,无相人“咯咯”笑起来:“不如你亲自去梦里叫醒他吧。”说罢,便在他头顶重重一拍——
眼前白光一闪,白晓谷的身子应招委顿在地!
灵识被一股霸道的力量从躯壳中剥离,灵火在幽暗的室内到处乱蹿,白晓谷原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去,可皮肉正在迅速消融,只余一副空空的骨架——白晓谷惶惶无措间,无相人又冲他吹了一口气,出窍的小小灵火几乎要被熄灭!白晓谷无路可逃,本能地飘向李岫,那失去了肉体凭依的灵识在刚碰到李岫的那一瞬,便深深地陷了进去……
※
白晓谷重新睁开双眼之际,发觉自己衣冠周整,安然无恙,他四望一阵,看到自己已不在教坊之中,而是移到了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的桃符已经旧了,铜制椒图上满是锈迹,大门微敞露出里面爬满青痕的影壁——
这正是李岫在宣阳坊的家宅,白晓谷一眼便认了出来,可他还有些糊涂,不明白自己怎么转眼间就回来了?
白晓谷踟蹰了一会儿,推门入内。小宅中庭里的老榆枝繁叶茂,阳光透过交错的横柯,落下斑驳的光影,白晓谷走到树下,恰巧惊动了花畦里一对正缠绵的小虫,它们鸣唱着跃将出来,双双蹦跳着逃向了墙根。
小院内一切如旧,只是没有一点人声,白晓谷心中记挂着李岫,于是大声唤起他的名字,叫了好几声,却无人回应,白晓谷刚要进里屋继续找寻,一转头却发现有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白晓谷先是惊退一步,发觉对方是李岫,忙又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白晓谷伏在李岫的胸前,正贪婪地感受那儿传来的温度,忽然他被毫无预警地推了开来!白晓谷站立不稳几乎摔倒,他困惑地仰头,却看到眼前一向对他呵护备至的男子今次一脸严峻。
“你是何人!”对方厉声问道。
白晓谷楞了楞,还以为李岫在逗自己玩儿,于是不依不饶地再度凑了过去,可是这一回李岫躲了开来,还将他搡至一边,嘴里又快速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讳!”
“云……生?”白晓谷喃喃着,眼巴巴地望着李岫,他实在不明白,怎么才过了片刻功夫李岫竟不认得自己了?
看着眼前之人一脸警惕,形同陌路,白晓谷只觉得胸中漾出一股违和的感受,这种滋味难以言喻,却教他难受地浑身颤抖。
白晓谷傻乎乎地立在原地,任凭李岫问什么都默不作声……渐渐的,眼前的光景变得糊涂,眼眶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溢了出来……
※
进入这扇门内不过半刻功夫,李岫便觉得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都无比熟悉,可是他怎么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心中空空落落,就像不经意间遗落了什么,李岫愈想愈是郁燥,直到一个不速之客闯入这片领域。
那人一身素衣,翩然入内,乍一见他宛若一个白色的精灵,李岫一时间不由地看得痴了。
直到他大呼“云生”,李岫才蓦地惊醒,同时心生戒备,想着自己好端端地却陷入这无人的诡局,莫不是这白衣人在作怪?
李岫从东厢踱出,正要质问来人,对方见他不躲不避,还不由分说投入怀里!
白衣人伏在身前,温驯乖巧,瞧那份亲昵似乎同自己十分熟稔,李岫却只觉得无比别扭,遂将白衣人推了开来,李岫还想继续追问他的来历,不料这一遭竟惹哭了他。
李岫一时有些懵了,再细瞧白衣人,明明是个男子,垂泪之时却楚楚可怜,看地自己不由地心中隐隐犯疼。
犹豫了一会儿,李岫终于还是拾起衣袂,替他揩了揩眼角的湿痕。白衣人泪眼婆娑定定地回望李岫,直看地李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这才破涕为笑。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了,却一点都不开心。
这里好冷清,估计也没人搭理我。
沉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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