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瞬时脱手,擦着他的鬓角斜飞出去,钉入身后一颗粗壮青竹,将青竹一断为二。
“哈呀!想杀人哪?!”奥路菲捂着被劲风刮得生疼的耳廓,气得脸歪到一边:“女皇不在宫里,你就自立为王了是不是,啊?竟敢对本国师如此不敬!我郑重告诉你,之前忍你让你是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但你可莫得寸进尺,我奥路菲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是再手重脚重地,害我哪怕少了一分这风流俊俏的容貌,我就。。。”
“你就怎得?”伴随一声磁性而低沉的嗓音,竹叶清香渗着凉意拂面而过,林中徐徐行来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
雪白宫装、骑士斗篷,一头闪亮银发如星河碧落九天,半截牙色面具下,一双翠绿眸子剔透玲珑如翡翠玉石,幽寒深邃若千尺古井,修长双腿倜傥至极,每一步都犹如流风回雪。
他在奥路菲跟前站定,摘去面具,绕在指尖打旋,漫不经心地再问一遍:
“你就怎得?”
奥路菲恶狠狠地盯着眼前宛若神祇临世的男子,毋庸比较自己便已矮了一个头,虽咬牙切齿羞恼成怒,却也不得不承认——圣陆第一美男子的头衔,泽西波兰格勒奥古斯都,确实当之无愧。
“我就。。。跟你拼了。。。”六个字几乎是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逼出来,奥路菲说完便底气不足地撇过头去,伸手拔下钉在青竹上的折扇,咳嗽一声,转了话题:“你这么快就回宫来,可见是打探到她的下落了?嗯,说罢,她在哪儿?”
“她在哪儿还用得打探么?少跟我装蒜了,奥路菲!她在哪儿,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你有预言壁,能知悉未来,不是么?!”泽西眸光一闪,冷冷道:“当初,群臣齐心奏谏将妖族一举歼灭,只你一个鼎力支持女皇与妖族订下三年契约,我那时便觉得奇怪,似你这般趋炎附势随风倒的墙头草,若没点儿好处,你肯出头替毫不相干的妖族辩护?现在想来,定是因你早已从预言壁中知今之事——蓝洛能成功抑制妖族食人本性,他会被女皇封为王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泽西盯着奥路菲的两道目光犹如万年冰川雪箭:“所以你便未雨绸缪,做个顺水人情拉拢蓝洛,以求将来荣华富贵、显赫权势,可是这样?!”
“哈?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把她送给蓝洛的?!”奥路菲‘噌’地跳起来,指着泽西的鼻子,哇哇大叫道:“泽西!在你眼里我难道是这么一个毫无节操的无耻之徒吗?!竟然能将心中唯一的女神双手奉予那只惑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泽西啊泽西,你平日胡言乱语狂妄自大不分青红皂白我不跟你计较,但今天你未免欺人太甚!你这么说,简直就是践踏了我的尊严,侮辱了我的人格、抹杀了我的灵魂!我。。。我真要跟你拼命啦!”
“反应这么大干么,好似做贼心虚似得。”泽西嗤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憋得奥路菲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又上不来:“你道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她要去哪里自然既不需你帮忙也不需知会你,她已贵为女皇,翅膀硬了壮了,想干嘛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最后三个字,泽西说得很慢、很低、很沉。突然,他手起刀落,一道金光破空而至,劈向吊床,刹那碎布棉絮纷纷飘扬,竹林里就像下了一场冬末的冰雨。
奥路菲斜睨泽西,怒容说收就收,换上一脸和气,笑容可掬道:
“人不在床上,你拿床出气又有啥用,毕竟这张床还是你亲自做给她的,而这一张床。。。说起来倒也只得你一人上过。”
泽西握紧了拳头,默默注视着在风中零落散去的蚕丝,就如同在他脑海里不停旋舞的记忆碎片里的她那样,纯洁、纯粹、纯美。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竟能令他如此魂牵梦萦、难以割舍,他明明已经得到了她,拥有了她,但他仍是止不住地贪恋她的温度她的肌肤她的容纳,思念她的泪水她的笑容她的坚强,难以抑制地渴望再度将她揽入怀中,使劲浑身解数地占有她、占领她,希冀能有片刻的侥幸,将自己的存在从身体印刻到她的心里。
三年,他利用‘无尽荼靡’拥有了她整整三年,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即便他不得不与他人分羹而享,但他心里清楚,他所得到的机会和时间远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多的多,但很遗憾,上天对他的痴心由始至终报以嘲弄,不假一丝怜悯。
他终究没能让她怀孕,他终究留不住她。
这样一朵葳蕤生光的玫瑰,绽放得如此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秋水为神玉为骨,一身柔媚,天下无双。
她注定是男人的克星,他的克星。
三年一晃而过,他只觉时光无情短暂得宛如指间沙,只恨不能再持久一点,再延绵一些,如果这是一场风月绮梦,他真希望永远不再醒来。
因为,与她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已是他此生此世都无法企及、无法忘怀的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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