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希尔的国土座落圣陆南蛮之地,再往下便是流砂荒河,受流砂影响,罗德希尔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极少有放晴的时候,而一年难得几回的风和日丽,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战火污染,整个王都刹那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晦暗阴霾。
“小魔头,就算今天是你老爹在此,也阻挡不了我雅尼缪斯的复兴。”劳伦斯撩起蒙面黑纱,吐出一口玫瑰般绚丽的氤氲,长袖善舞间,迷烟漫漫,笼罩大地。
修格暗叫不妙,急急张开暗之咒结界,却终是晚了一步,只见那诡秘叵测的氤氲如云如雾,缭绕飘散于罗德希尔三山九峰二十七大魔窟,数不清的小妖冉冉升起,傲睨魔族,烟视媚行。
远远地,山林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一声声渗透了恐惧。
劳伦斯瞟一眼修格,似笑非笑:“蓝洛王子造妖九百九十九名,不日便将叱诧圣陆,今儿先收拾你魔族,乃是你罗德希尔的荣幸。”
“妖孽!”修格怒不可抑,一杆水晶长枪雷霆万钧般朝蓝洛挥去:“本王宁与你同归于尽,绝不投降!”
“同归于尽?谁要与你同归于尽?”蓝洛神情凉薄,漠然道:“这里将死的,不过是你修格•罗德希尔一人罢了。”说完十指疾张,刹那冰蓝长丝云卷云舒,犹如天罗地网将修格牢牢圈禁冰茧之中。
修格顽强抵抗,奋力挣扎,但他愈是挣扎,冰茧就愈缩愈小,渐如紧箍咒一般扼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想告诉我伊琳的下落,没关系。”蓝洛指尖灵动,奏乐一般弹跳于冰丝之上,淡淡道:“待我杀了你,杀了这里所有的魔族,哪怕是拆了魔宫最后一根柱子,掘地三尺,把罗德希尔的土地每一分每一寸都掀翻了,我也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咳咳咳。。。”修格被冰丝勒得眼珠凸出,五官扭曲,刚硬冷峻的眉眼更显凶狠狰狞:“死妖孽,就算被你找到她又怎样。。。她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凭她那种见不得一丝污垢、天真纯善的性子,如何能原谅你的欺骗和背叛。。。就算不杀你泄愤,她也再不会相信你、喜欢你、关心你、纵容你。。。”
蓝洛眼色蓦地一沉,只见冰蓝魅丝铮铮作响如潮水急涌,顷刻洞穿了修格的腹部,无数的魅丝缠绕在他的伤口上,竟是想要将他从内部瓦解分尸。
此时此刻,修格已是浑身浴血,青筋暴起,差一口气就要送命,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他却忽然笑了,眼角瞟向身后黑牢,幽幽道:
“蓝洛,你莫要得意得太早,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修格才不会如此轻易就输给你这。。。卑劣的妖孽。。。咳咳咳。。。”
蓝洛冷冷看着修格,一点一点地收紧魅丝。
当魅丝收无可收、紧无可紧,便是修格粉身碎骨之时。
修格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脸上仍挂着讥诮的笑意:“生来是魔,魔者逢魔心,虽不敢自称正人君子,但好歹从头到尾,我是谁便是谁,爱谁便是爱谁,无论做什么都扪心自问,未曾骗过她一分一毫,不似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口是心非又擅弄虚作假,真真正正一个伪君子!”
“放屁!放屁!”劳伦斯做出一副恶心状,破口大骂道:“死到临头,还敢胡狂!当真以为自个儿是根高贵的葱了!说到底,你还不是一样只知对伊琳强取豪夺?你又可曾给过她一丝一毫自由选择的机会?!若非你利用魔咒的力量得到她,你敢说她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你、下嫁于你?!小魔头,少放狗臭屁了!”
修格已被魅丝折磨地满额冷汗津津,闻言更是脸色惨白如无常夜鬼。
蓝洛仍然面无表情,望着晦暗天空波澜不惊地道:“也许你我都没有资格爱她。。。但是纵然没有资格,我仍是不能放弃她。。。我已耐心听你说完遗言,如此你便安心去吧。”话毕弹指于行云流水间,刹那千丝齐震,修格‘啊’一声凄厉大喝,血脉贲胀,弹眼露睛,脸脖通红如烙铁,身体被无数魅丝捆缚,分肢拽行。
“蓝洛,我修格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哈。。。”修格痛得彻心彻骨,须眉怒张,一边仰首狂啸,一边用尽最后气力往身后山石撞去,将坚硬的岩壁生生撞出一个半人高的窟窿洞来。
那窟窿洞,正是紫晶壁所处的位置。
牙狼不料情势兜转,眼看紫晶壁被击破,修格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往这头飞来,瞧见自己的刹那怒目圆睁、一副杀气腾腾地吃人模样,慌忙矮头避过修格当头一爪,回复魔兽形态,驮起伊琳,仓皇出逃。
但窟窿洞外,正站着蓝洛。
蓝洛的黑眸在看见衣衫不整的伊琳瞬间迸射出冷若冰川的寒芒,凌厉一掌当头劈落牙狼的天灵盖,危急时刻,牙狼迫不得已将伊琳抛了出去,趁着蓝洛接住伊琳的档儿,逃之夭夭。
伊琳躺在蓝洛的怀里,心口一时空空荡荡,麻木得好似没了知觉,她怔怔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曾经无比熟悉亲密的秀雅容颜,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问:
“利雅,为什么骗我,你不相信我吗?”
刹那,蓝洛如遭雷击,转首看向散落洞口的紫晶壁,这才明白了修格的设计。
原来,这个魔王已炼至魔咒最高境界,拥有洞悉一切伪装的魔之眼,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故意引他来此,出言相激,在伊琳面前逼他现身,揭破他假扮贝缇利雅的弥天大谎。
他默默垂首,任凭心中五味杂陈,却是不敢抬眼看她。
即便一直心知肚明,这真相大白的一天迟早来临,但不管他如何做足准备,此时此刻的他仍然无法面对她,面对那一双澄净如水的黑眸里透出来的失望和忧戚。
她为什么不怨怼他?不痛骂他?就像修格说得那样恨毒了他?倘若她现在拿一把匕首扎入他的心脏,他想他一定不会反抗。
但是她没有。
她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大哭大吵大闹,只是一味静静地看着他,受伤的神情里充满疑惑不解,然后问他一句:
“你不相信我吗?”
那一瞬,蓝洛千年来哑忍的灭族之耻开始动摇、崩裂。
他一直以为,复国,是他今生今世无可取代的重负,是他在母后惨死、全族覆灭后依然独自苟活于世的理由,是他必须堵上所有的一切去残酷争斗、顽强争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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